范嘉裕身边服侍的小厮,把玉佩放到托盘上,端了出来,看着眼前这阵势,硬着头皮:
“爷,您看这玉佩合不合心意?”
范嘉裕抬手要取,林初好扫了一眼,嘴角一扬,先道:
“这玉也就一般,陈娘子取拿个像样点的来。”
陈娘子瞧出,林初好是跟范嘉裕杠上了。
也难怪,这范嘉裕仗着父亲是户部尚书,整日吊儿郎当,不干正事儿。
就是说话也毫不遮掩,明知还有贵人,说话也不遮不掩的,实在没分寸。
陈娘子看了范嘉裕一眼,是该压压他的势头。
她转身进了里间,拿出上好的玉佩,放在托盘儿中,呈给林初好。
“这倒是件衬人的物件,”林初好瞧了瞧玉佩,又瞧了瞧范嘉裕点头:“就这件儿吧。”
起夏在林初好身后,猛跟着点头,她也觉得这件衬公子。
莺时一脸懵,她根本不知道小姐和起夏是怎么了?
起夏撞撞她,低声说:“这就是小姐的恩人。”
原来,竟是在小姐梦中,带她回江南的恩人!
也是在宁恩寺山上,救了小姐和起夏的恩人!
他救了小姐,那就也是莺时的恩人!
莺时也跟着点头,一脸只有这样好的玉佩,才能衬上公子的表情。
范嘉裕整个呆住,一脸茫然,什么情况?
他看着林初好,诧异道:“你认识他。”
“我虽不知公子姓甚名谁,但公子救过我的命,我便要选些好的东西送人。那些没法看的,”林初好顿了顿,“就别拿出来表心意了。”
看林初好话里有话,范嘉裕心中爆笑,原来这小娘子,是误会自己用着玉佩,向东方珩表心意!
苍天啊!谁要向这个大冰块表心意?
这小娘子和东方珩,到底什么关系?
范嘉裕兴致来了,还想再问,却见东方珩给他使了眼色,让他离开。
今日看来是不方便问了,要是再触底,他小命怕难保。范嘉裕懂事地一拍脑袋,“突然想到还有点事儿……”
他摆了摆衣袖,看了东方珩一眼,一副我干的漂亮吧的表情,转身走了。
楼上没了外人,林初好开口:“没事吧?”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被欺负了?
东方珩没回答,只抬头看她。
林初好把包好的玉佩,放到了东方珩的手里。
前世因为生病的原因,她对盛京并不了解。
但刚刚那人说,他是离宫的,那人又见他和受罚的太监,一同割草,想来应是离宫里的太监。
林初好能猜到,他处境艰难。
无论在哪儿,伺候人总是不容易的。
但她不希望,他因为此时境遇,给那种纨绔消遣。可若是他自愿的呢?
林初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脱口道:“你虽不易,但不可作贱自己,我说过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我。”
说完,留下玉佩,带着起夏和莺时,匆匆离开了。
留下东方珩和盛着玉佩的盒子。
送男人玉佩,她在想什么?
***
盛京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东方珩提着盒子,行走在热闹间,却生着出离众人的孤寂。
林初好?
她是隐藏的太深?
还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
咳!
东方珩抬头,范嘉裕在茶楼上看他。
东方珩抬腿进了茶馆包厢, 刚一坐下,范嘉裕夺过他手上的盒子。
“啧啧啧,什么情况?你什么时候搭上这么有钱的主儿?你不要我了?”范嘉裕越演越逼真,一把鼻涕一把泪,“殿下,你的心好狠呀!”
东方珩懒得理他这些小把戏,沉声道:“怎么说?”
范嘉裕也不再玩闹,认真了起来,“西南有人偷偷征兵。”
“看来已经沉不住气,准备要行动了。”
“目前他们最有可能动手的时机,就是各国使者觐见的时候,殿下要不要凑个热闹?”
东方珩微微一笑,“我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陛下命我好生养着。除草晒太阳,才是我应该做的。”
得了想要的消息,东方珩起身就要走,却被范嘉裕差点抱住大腿。
幸亏他闪得快,躲过了范嘉裕的熊抱。
“小儿的满月酒,就不请殿下了。”
东方珩知范嘉裕是接着泼皮模样,说的是真心的歉意。
当今圣上不喜太子,朝中众人也在冷眼旁观。
这时候范家若请了太子,势必成为众矢之的,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了。”
“可是,”范嘉裕伸手过来,“你这当伯伯的,总得表示一下吧?”
“没钱。”
“话虽如此,”范嘉裕凝思片刻,“但礼物不能不送。不然孩子长大后,对他最喜欢的伯伯该有多失望?”
说话间,范嘉裕已经想到,他那可爱的儿子,知晓自己喜欢的伯伯,竟然连满月礼都不曾送上,满含眼泪的模样了。
失望的是你吧?
东方珩干脆坐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慢悠悠道:“我相信他长大后,一定会非常体谅,我这个伯伯的不易。”
“一毛不拔,是吧?”范嘉裕算是看出来了,咬了咬牙,指着桌上盒子道:“这个也行。”
东方珩把盒子,往自己面前放了放,“不行。”
“那你就说说,和那个小娘子是怎么回事儿?”
“那是永宁侯府的少夫人。”
“少夫人?”
范嘉裕本以为东方珩这万年冰块,动了凡心,不想……
“永宁侯府?那她应该是江南首富林家之女呀!”
“你可真是……”
范嘉裕把茶杯放到桌上,正义道:“你看上她家钱了?”
“明明是她看上我了好不好?”
范嘉裕哈哈大笑,“殿下,您清醒点吧。你虽然气宇不凡,可是个病秧子!虽贵为太子,可皇上不喜,没准哪天就不是太子了。
而且你现在有钱吗?
东宫里的一金一银你都拿不出来吧?
她看上你什么了?
人家小侯爷家境优渥,容貌出众。而且我还听说,这两人是在江南一见钟情!
还她看上你了,她能看上你什么?”
范嘉裕说的头头是道,句句扎心。
东方珩脸色越来越沉。
他把装玉佩的盒子往前推了推,“这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