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噬灵微菌”在哪儿?【中】
作者:理过次发的左手空   四十九弦修士最新章节     
    获得快乐和避免痛苦,是所有物群的一种下意识地感受到的、躯体性的、可持续的反应机制。

    当然,不排除有的物群会努力寻求痛苦,但它根本上是一种另类的快乐满足方式,也因此寻求自虐虽然较少,却并不罕见。

    所以,杜布以为,“趋乐避苦”是一种天道。

    对于杜布的这一论断,阿花深以为然。

    ——

    因为“趋乐避苦”之天道不仅体现在“吃拉”方面,而且体现在“劳休”方面。

    劳动会付出体力和脑力,更经常地可能带来能量的过度消耗,从而导致痛苦。

    所以,厌恶劳动是“趋乐避苦”之天道的反应。

    相反地,躺平、嬉戏和游玩可以让身心都得到满足,因此得到追求。

    当然,任何食物或生活中的东西,对于虫鱼和鸟兽来讲都不是唾手可得的。

    因此,必须付出劳动,去获得食物。

    由此来看,获得的快乐大于付出的痛苦,因此是相当值得的。

    看起来,如果有了充足的食物供应,那么特定的生命完全可以选择躺平,就如同猪圈里被圈养的家猪一样。

    就像野狗或野猫等,如果它在娃娃的时候就被收养,并且给其提供尽可能多的食物,那么它可能肥得比猪还厉害。

    而在野外,哪怕是家猪,也需要持续的劳作,才能得以生存下去,所以它们就与野猪、野狼、野狗、野狼、野狐等一样,保持了良好的体型。

    ——

    家猪只要躺平,就能获得食物及与之相关的快乐。

    这即是一种幸运,又是一种不幸,因为最终家猪付出的代价是自己剩余的生命被夺取。

    要说人类“杀猪”或是杀害了猪的“生命”,其实不是一种准确的表达方式,因为更准确地说,是人类只是“截取”了猪的生命中的一部分。

    如果说家猪是“躺平”一类的代表,那么“屎壳郎”就是“勤奋”一类的代表,似乎它们很愿意为了获得食物而放弃休息,似乎是自虐一族中的“王者”。

    然而,屎壳郎本身是之堆积粪球的行为,是一种累积食物和为繁育下一代作准备的行为。

    那种生育出下一代和传宗接代的快乐,远远超过了付出劳动之自身。

    更进一步地讲,如果给屎壳郎积累足够的粪球,那么它们的劳动量会减少很多,选择嬉戏、游玩或躺平的可能性则会大大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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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五花以为,“趋乐避苦”之天道还体现在“合分”和“生死”上。

    在鸟兽乃至人类中,“孩童”之离开“父母”,伴侣之离开自身,好玩伴之离开自己,这些分离都会让物群痛苦。

    这种分离,可以有“生离”或“死别”之分。

    后者所带来的痛苦,大部分情形下会远甚于前者。

    所以,母象会在死去的小象面前哀鸣。

    成长起来的野狼会在被驱赶离家时对母狼所在的方向恋恋不舍。

    至于人类,在“生离”或“死别”时,则会通过歌诵、丧礼等形式来表达自己的悲伤。

    与其相反,当“孩童”与“父母”、伴侣或是玩伴之间久别重逢或是经历辛苦而相互聚集时,那种快乐亦会以“无以言表”的方式来表达,如蜜蜂之间的相互跳舞,“小鸟天堂”上“白画眉”与“白美美”之间的相互歌唱,小狗之间的相互闻气息、摇尾巴和尽情嬉戏,以及人类为了庆贺儿童的诞生与成长而举行的生日宴会等等。

    所以,所有的生群之喜欢结合与生存,更甚于分享或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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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也不排除有主动选择“分离”或“死亡”的情形,如成长起来的鸟兽都被要求离开巢穴,从而能独立成长。

    这是一种痛苦,但对于更大的成长及其所带来的持久的快乐来讲,却是一种较小的付出。

    而野鹿可能会因为伴侣的离世而痛苦得难以自抑,从而选择自尽,这是因为它们相互之间适应了结伴生活的方式,以至于分离所带来的痛苦超过了生存所带来的快乐。

    而像人类之间,成年子女之因懒惰或无能而被父母嫌弃并要求其早日离家,或是父母而年老体衰、拖累子女而被子女嫌弃,诅咒其早日死亡,亦都是因为离开的痛苦远远小于维持现状所带来的痛苦。

    像人类选择与伴侣、好玩伴之分离,情形变大体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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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趋乐避苦”是一种天道定则。

    因为它不仅体现在“劳休”、“合分”和“生死”之上,显示为“避劳趋休”、“避分趋合”和“避死趋生”等大体成立的准则,而且还体现在情绪中。

    在灵植、灵虫、灵鱼、灵禽、灵兽乃至修士中,都有情绪。

    而在这些的情绪中,“快乐与痛苦”是最重要和最基本的一种。

    “喜欢”与“厌恶”,本身就与“快乐”和“痛苦”相关,因为带来快乐的东西总让人亲近、表示亲昵或喜爱;与之相反,带来痛苦的东西总让人逃避、表示远离或厌烦。

    这表明,“喜欢”与“厌恶”实乃一种带有标的或指向的“快乐”或“痛苦”的形式。

    “快乐”常常与“悲伤”、“悲哀”或“哀伤”相联系,而所谓后者实际上是一种持久的、难以摆脱的“痛苦”,甚至可能导致精神抑郁、饮食缺乏和身体消瘦等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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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愤怒”是一种因为自己喜欢并且期望得到的东西之被无谓的剥夺而带来的、公开的情绪性反应。

    当这种情绪性反应不是那么公开时,它就是不满。

    如果在面对不满而又无可奈何时,就会选择“无奈”或“默默承受”。

    鉴于“愤怒”意味着自己喜欢并且期望得到的东西之被无谓的剥夺,那么相反的情形就是自己喜欢并且不期望得到的东西却之被突然之间的给予。

    而这就是“惊喜”。

    所以,“愤怒”的对立面,首先就是“惊喜”。

    当然,其对立面也可能“心平气和”,因为“愤怒”意味着自己喜欢并且期望得到的东西之被无谓的剥夺,而如果对方进行了解释,这种剥夺不是没有理由的,是因为对方过于强势、自己过于弱小或基于某些其他的规则或理由应当采取的,那么自己就不得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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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涉及到“惊喜”,其实“惊喜”只是“惊异”的一种情绪性表达。

    所谓“惊异”,就是没有期望发生的东西而发生了。

    如果是好的东西发生,那就是“惊喜”;反之,则会是“惊恐”或“惊惧”。

    因此,所谓“惊惧”,就是没有期望发生的不好的东西之发生而引起的情绪性反应。

    至于说到“恐惧”,那则是面对一种可能引起极大痛苦却难以抵抗的事物或其姿态时而引起的情绪性反应。

    这一反应经常伴随着毛发直竖、汗毛直立、心跳加速、冷汗涔涔、转身欲逃等情形。

    而当痛苦不是那么大,“恐惧”程度就会下降,此即所谓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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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布认为,有的人以为“恐惧”的反面是“无知”,这实际上大错特错。

    这是因为“无知”意味着不知晓。

    而不知晓的东西之发生,意味着“惊异”。

    在这样的情形下,“无知”可能既带来诸如“惊惧”的恐惧,亦可能带来“惊喜”这一突如其来的快乐。

    所以,更准确地来讲,“恐惧”的反面是“无能”。

    因为“恐惧”是面对一种可能引起极大痛苦却难以抵抗的事物或其姿态时而引起的,所以当能够抵抗时,“恐惧”就可能转变为好奇心,然后再将之加以克服或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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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蚊子会害怕蜻蜓的捕食,而它之所以“害怕”,是因为一方面对方的捕食会带来丧命之类的极大痛苦,另一方面则是自己很无能为力。

    相反,当一只蚊子强大能看起来能吸食蜻蜓的血液的时候,那么看起来就轮到后者逃之夭夭了。

    亦有故事说过,一只从来没有见过驴子的老虎,可能会对驴子感到害怕。

    这一方面是因为考虑担心驴子这一庞然大物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丧命之类的极大痛苦,另一方面则是自己很可能对此无能为力。

    但情形很快就发生了改变,因为驴子并不会伤害老虎,所以老虎就失去了恐惧之心,生起了好奇之心,再然后它就将驴子捕食掉了。

    当然,如果驴子突然变成了一只比老虎更为强大的肉食性动物,这只考虑肯定会被吓得屁滚尿流,然后一路逃之夭夭。

    所以这里的“确定”与否、“已知”与否,对于“恐惧”而言,根本上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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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惧”与“无能”,“惊异”与“平常”,“愤怒”与“惊喜”,“喜欢”与“厌恶”,以及“快乐”与“痛苦”,都是“苦乐之道”。

    对于这些苦乐,人类会通过表情和肢体等动作来展示,可以通过口头的或文字的东西来表达。

    这些表达,都属于“言语之道”。

    而言语之道,就如杜布在识别各类灵植、灵虫、灵兽等的过程中所探究的那样,有着各种各样的形态,如蜜蜂的舞蹈,蝴蝶的嗅觉,鸟兽的奔跑、跳跃与叫唤,如此等等。

    只要不是被豢养,那么这样的言语会在物群中形成有效的沟通。

    而当被豢养后,一类物群往往不能理解或不想理解另一类物群的表达方式,从而造成对方言语表达方式的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