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大模范中年”【下】
作者:理过次发的左手空   四十九弦修士最新章节     
    沿途偶尔有山堂的穿风吹来,吹得这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往前赶了一百多米,是一个更为破旧的屋子。

    因为这屋子边茅草屋顶也没有了。

    积雪从没有屋顶的高空落下。

    它们落到了两块板子上。

    它们再落到两块板子架设于其上的坑里。

    ——

    现在,这个坑银装素裹。

    它似乎挺美的。

    可是很快它就会变得不美。

    因为它是一个茅坑。

    此时,一双木屐踩在了木板上。

    木板吱嘎作响。

    “嘘!”

    一股淡淡的、黄色的、带着热气的液体喷洒,将坑里的积雪融化。

    “嗯!”

    然后,一些东西从天而降,落到了那个坑里,将坑里的一片白色给玷污得乱七八糟。

    这些东西有的大、有的小,有的硬,有的稀。

    整体来讲,它们既非固体,亦非液态。

    而且,它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即带有热气兼臭气。

    ——

    吃的多,就拉的多。

    但这大冬天的,难道要忍饥挨饿?

    这样的日子,人一饿就容易生病,你懂不?

    当然,昨晚吃多了,所以这大清早的,实在憋不住,所以只好忍痛过来。

    而吃得香,也就拉的臭。

    那股子热气兼臭气,实在是比以往的要更难受。

    没办法,手艺太好,口味太香,所以现在闻到这自嘲,实在遭罪了。

    其实,要说臭,也不全是屎尿的臭味。

    鼻腔里似乎还有一股衣物烧着的臭味。

    不仅如此,似乎还有另一股夹杂着烧那野猪毛的臭味。

    昨晚自己可就是在吃那香喷喷的野猪肉呢!

    这大清早的,谁在烧野猪毛?

    要做也是下午或晚上做啊,你又不是做那开屠生意的!

    ——

    不满之中,这人抬起了头。

    前方,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顶正在冒烟。

    这不是从烟囱里冒烟。

    这是火儿烧上了茅屋顶上。

    “屋子起火了!”

    这人一惊,就要站起来。

    但他马上又蹲下来了。

    因为这个时候,他后面还夹着老长的一截

    括约肌一用力,那老长的一截就被夹断了。

    一根棍子来到了那不可描述的特殊部位,在其前后和附近快速摩擦了几下,带着污渍,掉落到了坑里

    然后,那双木屐在快速的踢哒声中离开了茅房。

    ——

    “【李三婆婆】烧死啦!”

    声嘶力竭的声音响起。

    “【二狗子】,你嚎丧啊!”

    有男人不满地叫道。

    “叫大男人起来,不要吓坏小孩!”

    妇人也同样不满。

    “好!好!好!”

    二狗子从善如流,声音小了不少。

    他开始一边往村东边走,一边挨家挨户地叫唤各家的大人,要他们去别的人家叫。

    二狗子特意嘱咐,要去把【王麻子】叫来,而他去告诉【牧歌】。

    昨晚就是他们仨在一起在自家吃野猪肉火锅。

    一起到后山里打来的,肥壮得很。

    而火锅是牧歌做的。

    ——

    牧歌的火锅手艺是一绝,十里八乡都已经名声传开。

    而且,他还有从县城买来的好香料。

    昨晚就是他用这些香料,在火锅里放一些上好的米,做成了火锅式的“忽米汁”底料。

    结果,大家都撑得不行。

    王麻子那狗日的说,他以后就是要死,也一定要选“撑死”这个更好的死法,绝对不玩那些上吊啊、服毒啊、中风啊或烧死这类不幸的死法。

    昨晚吃火锅时,牧歌当时说这大冬天的,李三婆婆这样的孤寡和高龄的老人家,最好到村里的祠堂去住,在家不方便。

    那儿牧歌出了二百两银子,以让村里老人家在冬天过得挺滋润。

    但李三婆婆爱干净,要回家洗澡。

    昨晚她老人家洗澡完后,二狗子曾去问李三婆婆,要不要回祠堂里去住。

    结果她说自家已经生火了。

    大半夜的,天寒地冻加路滑,所以就没去。

    而她现在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这人啊,说没了就没了!”

    感慨中,二狗子赶紧往村东头赶。

    ——

    村东头,边缘处,有一个长高大的篱笆墙。

    五年多前,这个篱笆墙还只有一点儿高。

    但牧歌的大儿子阿揭喜欢鼓捣,将这篱笆墙弄得高高的,繁茂得紧。

    现在,这篱笆墙中间插入的木桩已经有新有旧。

    篱笆上的荆棘,因为寒冬的到来而变得光秃秃的,并露出其一根根尖锐、青黑的小刺。

    这个高大的篱笆墙,包围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院子里面,是一栋两层高的、雕梁画栋的青砖黑瓦屋子。

    这是十里八乡最好的房子。

    ——

    青砖黑瓦屋子里,住着牧歌这一大家子。

    他已经做爷爷了。

    阿揭前年结婚,今年长孙都已经满周岁了。

    而其俩女儿阿开和阿锅,据说将要嫁给大户人家。

    这俩女儿,一个十六、一个十四,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她俩皮肤倒挺好,但长相倒不咋的,远远赶不上他们妈,那秀外慧中的杜十娘。

    而且,就是牧歌自己,也与杜十娘在卧室里辛苦操劳。

    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弄出来一对双胞胎儿子。

    现在牧歌的大儿子已经给其添孙,自己一家九口,算得上人丁兴旺了。

    ——

    想到这儿,二狗子突然觉得,自己或许要再娶一个。

    不然,到时候自己老了,万一被烧死啦,边上还有替自己收尸的子女。

    至于钱的问题,那不是太大的问题。

    因为牧歌说了,如果自己结婚,他将资助自己将房子修好,而且给自己一千两银子作本。

    对此,牧歌是以平淡自然、轻轻松松的话语说出来的。

    这不是许诺,也不是开玩笑。

    但二狗子知道,牧歌说话做事,从来都是有自己的一套。

    对于他的那一套,王麻子懂得多一些,自己则懵懵懂懂,不太明白。

    而在自己心里,觉得只要坦诚相交、相互尊重就够了。

    如果能相互帮助,那就值了。

    如果能救济于危难之中,那就是生死之交。

    而牧歌就是自己的生死之交。

    所以,牧歌家有什么事,二狗子一定是第一个上去帮忙。

    ——

    不过,牧歌家似乎也没有什么事。

    “难道他生孩子、养孩子,自己能帮忙不成?!”

    对于牧歌,二狗子觉得这人就是自己最敬重、最钦佩的人。

    自己曾经说这世界上没有修士,但他坚信这世上有。

    结果,当年去摩托罗县城,他那二儿子阿布竟然成为了一名厉害的武者,成为了县城大户人家齐家的武者侍卫,报酬很高。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修士?

    二狗子对自己曾经的论断产生了怀疑。

    不过,虽然自己曾经追问过牧歌多次,但他总是顾左右而言它。

    这更是增加了二狗子对这世上有修士的怀疑。

    如果这世上有修士,那自己或许也能腾达。

    当然,这修士或许与自己无缘,因为自家婆娘死的时候,那修士一点用都没有。

    而婆娘吃了那么多苦,自己也吃了那么多苦。

    或许自己将来会与修士有缘。

    ——

    当然,这都是未来的事情。

    就牧歌而言,后来齐家破了,对他们父子来说应当是一个利空。

    但二儿子阿布竟然被通北县的大户人家看上,做了上门女婿。

    这么好的儿子去做上门女婿,二狗子觉得很遗憾。

    但牧歌说,这是因为那大户人家神通广大,将处于绝症中的杜十娘给治好了。

    那大户人家上门后,来到卧室,然后杜十娘就能下地。

    最开始吃饭时,她就能吃八大碗,而且力气大得很。

    她们家建房子,杜十娘忙前忙后,简直是“女的当男的使,男的当牲口使”,一个顶五六个,将那些县城过来的老师傅和青壮后生都吓得半死。

    ——

    这事儿完全不是夸张,因为他家建那青砖黑瓦房时,二狗子亲眼所见,而他还是当时的一个壮年劳动力。

    而王麻子也不例外,因为他们以前是半山村的“三大杰出青年”。

    现在,大家年纪大了,不能再做那“杰出青年”,但做年轻人的榜样还是有必要的。

    所以,他们现在是半山村的“三大模范中年”。

    对此,二狗子还是很谦虚的。

    他自认为不够资格。

    除了挖坑、抬杠、埋人、修路、架桥啥的,其实他自认为没做过什么。

    如果村里人都像他一样中年守寡,那么这“半山村”以后肯定要灭了。

    而自家之所以能成为“三大模范中年”之一,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有牧歌这个相好,因为村里帮助挖坑、抬杠、埋人的人多了去了,也不见得他们能做发模范。

    跟牧歌在一起,不想变好,都很困难。

    所以,那个“模范之家”的红牌子挂在了二狗子的屋门前。

    ——

    没办法!

    这实在是因为今日之“牧歌”并非昨日之“牧歌”。

    他现在是放个屁都能震动方圆十里八里的大人物。

    当然,牧歌是一个谦虚的人,很低调。

    哪怕他放屁,也最多是放一放阴屁,熏死你!

    阿布离家,去做了通北县上门女婿后,摩托罗县知县【时添饭】竟然亲自到杜家来嘘寒问暖。

    对于这些“狗官”,二狗子叔叔虽然认为他们和自己一样有个“狗”字,但大家并非一条道上的人,因为那些狗是坏家伙,而自家可是一只“好狗”,说错了,是个“好人”。

    因为自杜十娘这位秀外慧中且旺夫旺家的女人卧床后,牧歌家很是落魄,而不见这些大人物过来。

    现在牧歌发达了,这“狗官”竟然过来舔,看得二狗子很是恶心。

    对此,牧歌倒随性,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礼数周到地款待“狗官”。

    ——

    对此,二狗子也不好公然反对,但就是心里不舒坦。

    而且,他心里还有些纳闷。

    为什么当年大家一同去了摩托罗县城,为什么就只有他们父子飞黄,而他和王麻子都没有腾达?

    对此,他和王麻子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于是,他就与王麻子一起问牧歌。

    反正牧歌是那种容易沟通的人。

    但容易沟通,并不意味着容易明确真正的原因。

    因为牧歌说,对此他也云里雾里,或许只有二儿子阿布才明白其中的门道。

    但阿布已经离开,所以牧歌也只能猜测。

    牧歌说,这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二儿子生来就是一个天才,是天仙下凡,读书成绩好,养鸭下蛋多,养松鼠则松鼠听话,甚至抱了野鸡阿花过来,其打鸣天赋也与众不同。

    而到了县城后,这儿子说话做事自自然然,并且用功很勤。

    在习武方面,简直如同喝水一样,又快又好。

    ——

    牧歌兄弟说来说去,其实就是一句话,即自家二儿子阿布是和那位大名鼎鼎的【陈道明】一样的人物。

    这位陈道明,二狗子和王麻子都不陌生。

    因为大家都同在村长老爷爷那儿读书。

    而村长老爷爷的课本则就是那本《字类通解》。

    《字类通解》课本上,“陈道明”的大名,大家自小就熟悉呢!

    说起这人,他其实是青苹果郡人的骄傲,因为关于他的传说,牧歌已经讲过不知多少次。

    越重要的东西,讲的次数越多。

    那陈道明来自于和本县同属于青苹果郡西部的摩托毫县。

    他是一个普通农户人家出身。

    据说,他从五岁起人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一本书看一遍就能背下。

    十岁时你给陈道明一屋子的书,他就那样翻啊翻的。

    然后陈道明就记住了,并且他还懂了!

    十一岁陈道明去参加当今赛罗皇朝的科举大赛,勇夺状元。

    十二岁时,青苹果郡郡守亲自找到陈道明,给他端茶、倒水和拎包,许诺要以三层青砖黑瓦别墅、十万两安家费和五千两的薪俸等昂贵待遇,延请其为青苹果郡的文治教化官员。

    不过,陈道明拒绝这一待遇,回到了生他养他的老家摩托毫县。

    在老家,陈道明闭门一年,撰写出了《字类通解》这本旷世著作,成为了天下闻名的大智者、大学者和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