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来到了中午。
在秦府吃过午饭,秦钟便拉着贾瓒来到了书房,聊起了诗词歌赋。
好在前身留下的诸多记忆,贾瓒对这些虽不是特别精通,却也还算擅长。
秦可卿则回到了闺房陪黛玉,至于秦钟,这小子吃过午饭,便带着下人跑了出去,也不知去哪玩了。
翁婿二人一直聊到了近黄昏之时,才在瑞珠到来后停了下来。
原来秦可卿见时候也不早了,遣她过来问问贾瓒,他们何时启程回贾府。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秦业这才醒觉,望着窗外已经略有些暗的天色说道。
贾瓒想了想,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今日便不走了,你派人去将黛玉小姐送回去。”
“对对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便在此小住一日,不走了”,秦业乐见如此,喜笑颜开的说道。
瑞珠点点头,领命而去。
书房内,有秦府丫鬟掌灯之后,还未过瘾的秦业又拉着贾瓒聊了起来。
正当二人相谈甚欢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秦府两进的小院,书房距离正院只一墙之隔,相距不远,一听便能听到。
“出什么事了?”秦业凝眉往外望去。
忽然,便听见王虎的怒吼声。
“你们是什么人?”
贾瓒意识到事情不对,立即起身往外走,秦业随即跟上去。
院内大门一侧,十几个小厮打扮的人簇拥着一衣着华丽的年轻人,正对着对面王虎李南二人叫骂。
那年轻人面色潮红,明显有些醉意,迷离的眼睛往后院望着。
“怎么回事?”贾瓒与秦业来到院中,对王虎问道。
王虎微微侧脸,眼睛死死盯着面前众人,道:“方才钟少爷几人神色慌张的回来,这些人跟着便冲进来了。”
“鲸卿?”贾瓒微微皱眉,抬眸往人群正中的年轻人望去。
此人外表英俊,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衣着华美,面色苍白,脚步虚浮,明显是酒色过度所致。
目光扫了一眼,便停在其腰间所挂着的一块龙形玉佩上。
察觉到有人瞧着自己,他抬眸往贾瓒望过来,一双醉眼顿时一亮,惊呼道:“竟又有个俊美的相公!”
贾瓒一听,顿时明白了事情经过。
在大梁,相公一词一般是妻子用来称呼自己丈夫的。
但还有另一种情况,是有着特殊嗜好的男子,对于男宠的称呼。
这人很明显是偶然间在街上撞见了秦钟,生起心思,一路尾随而来。
李南一双虎目顿时冒出森然的杀意,“噌”的一声抽出佩刀,怒吼道:“大胆,我家大人乃是当朝子爵,岂是你能随意羞辱的?”
对面却有人满不在乎的嬉笑道:“区区子爵而已,有何嚣张的?”
李南顿时怒极,正要冲出去时,便被贾瓒按住了身子。
拦下他后,贾瓒冷笑着望向那男子,道:“在下贾瓒,不知来人是哪位王爷?”
年轻男子一愣,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一时又不知是从哪听见的。
见贾瓒已经认出自己等人的身份,人群之中有人嬉笑道:“说出我主名号,吓汝一跳,你可听好了,我主乃是当今二皇子,齐王殿下。”
“齐王?”贾瓒冷笑了下。
还吓我一跳,你以为你是刑道荣吗?
说真的,现在的大梁,除了永安帝与太上皇,顶天了再加上个忠顺王,别的不论是谁来,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更不用说只是个连太子都不是的皇子了。
直到此时,这位齐王殿下才想起贾瓒是谁,顿时大吃一惊,酒醒了大半。
“齐王殿下,你如此强闯朝廷命官府邸,又出言羞辱勋爵,待下次大朝,我必参你一本”,贾瓒冷笑道。
听到这话,齐王另一半酒也醒了,额头冒出了丝丝的冷汗。
不想当太子得皇子,不是个好将军。
既然想当太子,便要费尽心思的搞清楚,自己父皇身边都有哪些心腹,然后用尽全力去巴结。
皇帝若是在立储一事上犹豫不决,便会询问身边人的意见。
若是能得他们鼎力相助,太子大位不愿矣。
很不幸,今天他得罪的,便是自己父皇的绝对心腹。
齐王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一时精虫上脑,误了大事。
连忙甩开扶着自己的下人,语气诚恳的对贾瓒道歉。
“本王酒醉一时糊涂,若是有得罪贾大人之处,还望贾大人海涵。”
身边的下人们见他这般,顿时面面相觑。
看来这回踢到了个连他们主子都不敢惹的铁板,这下完了。
贾瓒见齐王主动服软,顿觉有趣。
本以为是个草包皇子,谁知这位能屈能伸,看来也不是个善茬。
王爷亲口致歉,贾瓒自然也不敢托大,面无表情的回礼。
待礼罢后,他语气冰冷道:“殿下身为皇子,当以身作则,内修于心,外修于行,以为天下表率才是。”
这般劝导之语,齐王自己都不知听到了多少,当下连连赔笑道:“贾大人说的是,本王记下了。”
言罢,他扭头望向方才对贾瓒喊话的下人,冷声道:“哪个让你多嘴的?”
“我……我……”这人冷汗连连,望着齐王,又扭头望向贾瓒,猛地冲出人群噗通一声跪下。
“贾爵爷,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一边朝着贾瓒喊,一边在自己脸上狠狠的抽着耳光,没抽几下,脸上便已经红肿一片。
齐王满脸堆笑,朝着贾瓒一礼,道:“本王御下不言,有所得罪之处,还望贾大人海涵。”
贾瓒不知可否,抬头看了看,道:“天色不早了,殿下回府吧。”
“是是”,齐王连忙应下,接着又试探道:“那大朝会……”
贾瓒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只要殿下修身养德,瓒自然不会与殿下为难。”
“贾大人度量宽广,本王佩服”,齐王顿时松了口气。
以这位在父皇面前受宠程度来看,若是参他一本,依照父皇的性子,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即如此,本王便不打搅了,告辞”,齐王连连作揖,倒退着往外走。
贾瓒与秦业一道往前走,意思一下,送送齐王。
“二位大人留步,不必送了”,齐王满脸笑意,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去。
秦府门外,望着齐王诸人身影,秦业望着贾瓒,感叹道:“当今圣上四位皇子之中,二皇子齐王沉迷酒色,体弱多病;四皇子魏王脾气火爆,无容人之量;五皇子赵王虽未传出什么恶事,但其人贪玩,才能平庸。几王皆无人君之相,现在朝野上下,都寄希望于还未出宫建府的六皇子身上。”
“陛下年富力强,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贾瓒笑道。
谁当太子,他压根就不在乎。
反正到最后坐上皇位的,都是他贾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