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世子府中丫环指认,有几块玉佩、玛瑙,是南永年库房中的东西,却出现在福寿公公屋中。
很明显,福寿公公监守自盗,偷了主子的东西。
接下来,赵四将手上的衣裳展示给众人。
这是福寿公公的衣裳,看样式,是穿在里面的中衣。
赵四当然不会对一个太监的中衣感兴趣。
他之所以拿出来,是因为发现衣裳料子太好了,好到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太监身上。
“王爷,奴婢见过这个料子,有一件是陛下赏给世子的,有一件是王妃赏给世子的。”
“奴婢瞧着料子好,就打算收起来,等明年世子长个子,给他做两件衣裳,没想到竟被福寿公公拿去用了。”
又是偷用主子东西,福寿公公如此,简直是把世子的院子当成自己的院子,把世子的财物当成自己的财物。
“继续。”
“王爷,福寿公公不仅偷盗主子的财物,他还……”
说着,赵四胸膛起伏,显然很生气。
他从身后一个小厮手上接过紫檀木盒,双手呈至厉温面前。
“王爷,还请唤府医过来,这盒子里面都是些药粉,小的认不出来。”
“药粉?”围观众人惊呼。
是什么贵重的药,要用如此贵重的紫檀木盒去装。
“唔……唔唔……”
地上的福寿公公开始极力挣扎,目光死死地瞪着那个紫檀木盒,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福寿公公的反应被众人尽收眼底,对这个木盒子也更好奇了。
这就是他要找的东西了,厉温眸色渐沉。
“传府医!”
不多时,府医匆匆赶到。
没有钥匙,赵四找到紫檀木盒时,是用暴力拆开的,有些药粉洒出。
府医行完礼,赵四就捧着紫檀木盒上前。
随着赵四走近,紫檀木盒溢出的药粉被风一吹,吹到府医鼻尖。
“退后!快退后!”府医忽然惊恐大叫。
“退后,尤其是女人,快退!”
这句不明不白的话,让众人更加恐慌。
尤其是女人们,顾不上王爷还在这里,撒开腿就跑。
不过她们也不敢跑出院子,只敢躲到墙边。
场面乱糟糟,厉温依然稳坐上首,但脸色阴沉,谁都看得出,王爷很生气。
“说!”冷得刺骨的话,倒让在场之人重新找回理智。
怕什么,王爷还在那儿呢。
众人纷纷看向府医,想听听他怎么说。
众人后退时,府医已经上前接过紫檀木盒,细细检查起来。
他脸色凝重,看起来如临大敌。
“王爷,这些药,均是不利女人之物。”
府医拿起其中一包举在半空,让众人看得清楚。
“无色无味,女子吸入体内,达到一定程度,可致终身不孕。”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女人们纷纷又向后退了几步。
“若是孕妇吸入口鼻,轻则流产,重则一尸两命。”
轰……!
众人脑瓜子嗡嗡。
孕妇,流产,一尸两命。
这些词,放在现在的舟王府,众人第一时间想到储拾柒。
王妃前日才生产,在此之前,府中唯一的孕妇就是王妃。
福寿公公屋中藏了如此恶毒的药,究竟要干什么?
“天杀的东西!”严斌一瘸一拐来到福寿公公面前。
砰!砰!砰!
啪!啪!啪!
拳拳到肉。
原本已经是猪头脸的福寿公公,此时眼歪嘴斜,口吐鲜血,已经不成人样了。
不敢跟严斌一样上前的人只觉得解气。
福寿公公跟王妃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要害王妃的,是福寿公公背后的主子。
福寿公公背后的主子是谁?是皇帝!
或者也可以说,是小世子。
若王妃不能生育,或是王妃流产,最大的受益者是谁?是小世子。
如此简单的道理,大家一想就能知道。
但谁都不敢说出来。
皇帝是真龙天子,小世子是王府未来的主子,且现在,小世子也在旁边听着呢。
他们能质问小世子吗?他们不敢,他们只敢把气撒在福寿公公身上。
严斌打累了,立刻有人接手。
福寿公公从一开始惨叫连连,到现在出气多进气少。
南永年很害怕。
他不是傻子,也对周围人的目光十分敏感。
自从府医说出那两句话,他就感觉身上多了十几道不同的目光。
他们或震惊或疑惑,还有的在可怜他,但最多的……是愤怒、嫌弃。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见福寿差点被打死,厉温出声,打断了泄愤的众人。
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隐而不秘。
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有些事情不必说出来。
现在,该让人收尾了。
厉温看向南永年,“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
南永年还在神游天外,猛然被厉温点名,吓得一哆嗦。
刚才福寿公公被打时,他一直在思考。
从厉温召集众人开始,到福寿公公找借口推辞不来,到厉温派赵四搜查,到十几个人一同跪下控告福寿公公……最后,府医认出药粉,福寿公公被群殴。
还有……众人落在他身上或轻或重、或震惊或厌恶的目光。
南永年用不太灵光的小脑袋,终于拼凑出事情真相。
皇爷爷,不想让母亲生孩子。
并且,是借他的手。
南永年忽然想到前些日子令自己困惑不解,伤心不已的地方。
母亲在疏远他,对他也没有成亲前的关爱。
他送母亲的东西,母亲似乎没有亲手接过,后来也不见母亲拿出来用。
他心思敏感,早就发现了。
以为母亲有了自己的孩子,不喜欢他了,南永年甚至因此窝在被窝哭了好几回。
不过现在他懂了,母亲是在保护自己。
他送给母亲的东西,福寿福喜都会把他把关,而上面,竟沾满了伤害母亲的毒药。
“呜呜……呜哇……”
南永年哭了,声音震天。
他长这么大,从未这样哭过。
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南永年身上。
看他哭,有人目光复杂、有人面露同情,有人咬牙切齿。
也有几个丫环,跟着一起抹眼泪。
小世子是被王爷吓哭了吧,这么小的孩子,能懂什么呢?
王爷还追问他的看法,明显是在怪他。
厉温显然没想到南永年会忽然放声大哭,目光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