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只有储拾柒,皇帝,赤虚道长,以及一个太监。
储拾柒和太监就这么看着皇帝和赤虚道长比老。
不是,是比谁老当益壮,身体倍儿棒。
储拾柒觉得自己连个工具人都算不上,皇帝和赤虚道长好像忘了她的存在。
终于,比了一下午,两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头累了。
终于转移阵地。
这会儿,他们正坐在饭桌前。
而储拾柒……
储拾柒只能站在身后给两人布菜。
皇帝终于说起正事。
他语气平稳,听不出喜怒,“这次我儿情况如何?”
皇帝的态度始终让储拾柒摸不透,他有时表现得很爱护南黎舟,有时又很无所谓。
就像现在,他表面上问“我儿如何?”,面上却一点担忧之色都没有。
赤虚道长觑了储拾柒一眼,“陛下何不问问王妃?”
正思考皇帝到底爱不爱儿子的储拾柒,一抬头就对上两张满是探究的脸。
“怎么了?”她刚才走神了,没听见两人的对话。
赤虚道长好意解释,“陛下问你,舟王可还活着?”
皇帝心中腹诽,“明明是你问的,朕可没有。”
不过皇帝也没有反驳,等着储拾柒说话。
储拾柒在心里过了一遍,如实回:“活着。”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又走神了,思考只见一面的赤虚道长为何如此信任她?
储拾柒只说了一句,皇帝抓心挠肝想听后续,又拉不下脸问。
赤虚道长又贴心问:“你可算出,舟王何时能回来?”
储拾柒摸不准赤虚道长的真实意图,斟酌一番才回。
“上个月我算过,王爷三月内必归,算算时间,还有一个月,他就会回来了。”
这些话早已传出去,她说出来也没有顾忌。
看两人对话如此熟稔,皇帝讶异:“你们认识?”
赤虚道长笑着道:“都是同门,一见如故。”
“王妃法术通天,是在下所不及。”赤虚道长谦虚道。
皇帝显然没想到赤虚道长会这么说,愣了好一会儿。
储拾柒不卑不亢,“道长谦虚了,未比试过,不敢当。”
赤虚道长又道:“如此,老道可否在此邀请王妃到清玄道观,一较高下。”
这倒是很合她心意。
储拾柒也想到这个世界的道门去看看,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皇帝一个愣神的时间。两人已经在商量下次见面的合适时间。
被冷落的皇帝……
“咳咳……”他轻咳一声,插了句嘴,“不知,你们欢不欢迎朕去观摩。”
赤虚道长:“陛下为国事操劳,不宜舟车劳顿。”
储拾柒:“陛下近日不宜出门。”
两人如此默契,皇帝还能说什么,只能默默闭嘴。
对于有真才实学之人,皇帝一向尊重。
储拾柒入宫,各方都在暗中关注,最关注的,当属丞相府,确切地说,是相府三小姐储珊珊。
自从舟王身死的消息传回来,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上辈子,舟王的死讯也是这个时候传回来的,只不过不是雍子骞带回来的,而是那个不起眼的守城小将。
现在雍子骞去了前线,听说他作战勇猛,守城小将自然失去了扬名的机会。
她在等,在等储拾柒进宫,在等储拾柒被皇帝斥责下狱,理由是冲喜无功,反而害了舟王。
这些,都是她上辈子的经历的一切。
上辈子,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她的人生开始走下坡路。
因为是皇帝亲自下的旨意,他爹吓得跟她断绝了关系,母亲在明面上也跟她断了来往。
即便后面再回王府,她也失去了往日的荣耀,府里侧妃都能骑到她头上。
当然,侧妃最后也没什么好结果就是了。
储拾柒早上入的宫,储珊珊就从早上开始等,连饭都没心情吃。
吩咐一拨又一拨丫鬟小厮去宫门打听,隔一段时间就回来传消息。
从早上等到日落,终于等来最后一次消息。
储珊珊见到丫鬟,就迫不及待问:“怎么样?十七妹是不是入狱了?”
看出自家小姐眼里的希冀,丫鬟腿直打哆嗦。
“回小姐,舟王妃……舟王妃一出宫门,就上了王府的马车,回……回去了。”
“什么?”储珊珊腾地一下站起来,嗓音尖锐,“你是不是看错了?”
丫鬟整个身体贴在地上不敢抬头,“回小姐,奴婢亲眼所见。”
“啊!!!!”
储珊珊大吼一声,昏了过去。
储拾柒顺顺利利回王府,外界关于她的声音层出不穷。
有说她被皇家厌弃的,也有说舟王死了,她以后就是个可怜寡妇的。
不过,看她安安静静回王府,众人暂时歇了看好戏的心思。
现在,他们讨论得最多的是雍子骞。
雍子骞现在是南离国的将军了,听说带着舟王的尸体日夜兼程,不日就会抵达京城。
储拾柒回来第二日,就吩咐全府闭门谢客,并安排负责采买的管事,一次性买够一个月的口粮。
王管事一听这些吩咐,心中隐隐不安,急急来找储拾柒。
储拾柒先是安抚,才道:“王管事莫担心,按我说的去做便好,其他的,我自有安排。”
“王妃,王爷是真的?真的?”
王管事吞吞吐吐,始终不敢说出“死”字。
储拾柒也不打算瞒他,“放心吧,你们王爷终有一日会回来,现在,我们得在他回来之前保住王府。”
“保住王府?”王管事心里的石头刚落下,又高高悬起,“王府可是惹了什么灾祸?”
储拾柒神色凝重,“不是王府惹的灾祸,而是京城……要乱了。”
王管事心头一凉,“京城,要乱了?!”
“嗯。”储拾柒点头。
“约莫还有几日,你好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