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院子带有强烈的主人家的个人意识,按理来说应该很是好认,但是魏无羡一时也想不起来他在哪里见过。
他们正疑惑着,就见有人推开门出来了,不过出来的人简直叫他们大吃一惊。
是一个与身旁蓝忘机一模一样的‘蓝忘机’,他身后出来了个‘魏无羡’,他手里还牵着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是小时候的‘魏澜’。
“这是怎么回事?”魏澜走上去看着这三个人,他们都没看到她。
魏无羡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他看着蓝忘机道:“我想起来了,这是我的梦啊,在乱葬岗时我梦见过的咱们带着孩子归隐的事。”
蓝忘机点头,原来是这样。
魏澜扬眉道:“爹爹,那香炉作为媒介,让我们进来你曾经的梦里了,那会不会也去到我和父亲的梦里?”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魏澜并不想让他们知道,那段在别的世界的经历她都没有对他们说,要不然他们会难过的。
“我觉得会的。”魏无羡点头,总不能只看见他一个人的吧。
“那爹爹,父亲,我们跟上去看看吧。”魏澜不再想她的梦,看着有点跃跃欲试,她很想知道爹爹梦见了什么事。
他们跟着那一家人往前走去。
魏无羡蹦蹦跳跳的,“我这个梦没什么的,就是我们俩带着宝宝一起去集市里买东西,然后回来做饭吃,不过是蓝湛你做饭就是了。”
当然现在也是蓝忘机做饭,他的手艺很好,不过也不常做,毕竟他们修为高深,也就不需要日日都吃饭了。
魏澜看着那个被爹爹抱着的‘魏澜’,是她曾经幻想过的和父亲、爹爹一起长大的场景。
‘蓝忘机’见着这父女二人眼巴巴看着卖糖葫芦的小贩,还是给他们一人买了一串,“吃吧。”
‘魏无羡’很是开心,“蓝湛,你真好。”
‘魏澜’不甘示弱,也笑嘻嘻道:“父亲最好了!”
“前几天还是我最好,现在就是蓝湛了,你这个鬼精的丫头。”‘魏无羡’哼了一声道。
‘魏澜’原来被爹爹抱着,现在改为牵着他的衣角在下面自己走。她小手上拿着串糖葫芦,刚才咬了一口,现在还口齿不清的,“最好的人当然是父亲和爹爹一起了,又没人规定最好的只能有一个!”
‘魏无羡’捏她脸,“你人小,心眼子还不小,还学会油嘴滑舌了!”
“呀,父亲救我,爹爹欺负小孩了。”‘魏澜’向‘蓝忘机’道。
“你去呀,蓝湛可是站在我这一边的。”‘魏无羡’扮鬼脸。
魏澜一笑,现在的她可是知道这事了,这个小小的自己还没看清。
显然此事早就发生过不知几次,‘蓝忘机’也不去管他们父女俩,只是注意着来往的行人,不要撞到他们。
“我的这梦快结束了,下一个不知道会去到你们俩谁的梦里。”魏无羡的声音响起,他真的十分期待。
蓝忘机还是面不改色,似乎没有什么不能叫他们知道的事。魏澜则是想着她还没睡觉,应该不会去到她梦里吧。
那边的一家三口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糖葫芦已经吃完了,‘魏澜’还是眼巴巴瞅着‘蓝忘机’,带着些莫名的期待之意。
‘魏无羡’尚不知她何意,他刚一会没看她,宝宝是又想要什么吗?但是现在已经出了集市了,不过再回去一趟也不是不行。
他还想着,就见‘蓝忘机’半弯下身子抱着‘魏澜’小腿处让她坐在他手臂上将她抱起来了。
“可开心了?”‘蓝忘机’问她道。
‘魏澜’两手在空中乱舞,真可以算得上是手舞足蹈了,“开心,父亲最棒了,比我刚才看见的叔叔抱的还稳!”
‘魏无羡’也笑起来,原来是方才有人这样逗孩子玩被她看见了,她这才想着也要一样的。
他还在想着为什么宝宝不找他来抱,就见视线腾空而起,‘蓝忘机’用另一边手臂将他也抱起来了。
“爹爹也被父亲抱着,我们俩一起,爹爹就不会不开心了!”‘魏澜’拍手道。
“我哪有不开心!”‘魏无羡’回嘴,他可是大人了,才不和小孩子计较。
“好了,我们回家去,今日想吃什么?”‘蓝忘机’抱着两个人还是走的稳稳当当的。
太阳的光撒在这一家三口身上,带着些无尽的柔意,他们的身影渐渐走远了,还能听见‘魏无羡’和‘魏澜’的说话声。
“要吃辣的鱼鱼!”
“前几天还被辣到了,现在又要吃?”
“那是意外!我要吃,父亲做!”
“阿澜不能吃太辣的。”
“蓝湛都发话了,乖乖听着吧你!”
“哼!你们一起欺负小孩!”
“我们可没有。”
魏无羡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笑出声来,“蓝湛,我以前做梦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这么好笑啊。”
蓝忘机见着他笑的不行,也牵起唇角,他盘算着回去做糖葫芦给他们吃,魏婴梦见了,定是想了,至于其他的事。
他凑近魏无羡一手就抱住他膝弯将他抱起来,又转向魏澜伸出另一只手。
‘魏婴梦见的也是他自己小时候的遗憾,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不过我会给他们都实现的。’蓝忘机这样想着,眼睛还看着魏澜。
魏澜其实有点想,她见过的双亲带着孩子也有这么玩的,不过她已经长大了。但是看着父亲和爹爹这样看她的眼神,她还是笑起来,又驱散了那点愁绪,也许长大了就不意味着不能这样了呢?
满足了父女俩的小愿望后,他们又换了个地方,是个还挺熟悉的地方,是云深不知处,看来这里是蓝忘机的梦了。
魏澜饶有兴趣地四处看看,这可是父亲的梦,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然后他们就见着了在草地里抱着兔子的‘蓝忘机’,旁边还有蓝曦臣,显然那是少时的他们,都很是稚嫩。
“蓝湛,这兔子是我送你的那两只吧?我走了以后你把它们养着了?”魏无羡有点惊奇地看着蓝忘机,‘没想到当年对我没有好脸色的蓝湛,背地里是这样的。’
“是那两只,我将它们养在后山了。”蓝忘机一一回答,只是当做不知他投来的目光何意。
魏澜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小号的父亲,这样子冷冰冰的小仙君,抱着只兔子还是挺有反差感的,果然就和爹爹有关系。
接下来他们又见着‘蓝忘机’和‘蓝曦臣’倒立着说了话,说起兔子的名字。次日‘蓝忘机’就去了云梦,他帮了别人抬着棚子的架子,又买了带茎的莲蓬。
魏无羡怔怔看着,原来少时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蓝忘机都一直记得清清楚楚的。
魏澜也默然了,她好像也知道这兔子的名字还有父亲这一系列反常的动作都是跟着谁学了的,都是爹爹说的,所以父亲总是会愿意相信的。
‘爱情真是很奇怪的东西,能叫风停留,也能让冰消融。’魏澜这样想着。
这样看着蓝忘机也回想起了当年的日子,他一个人去了云梦,买到的莲蓬似乎真的比不带茎的好吃。
魏澜有点疑问,“父亲,爹爹,莲蓬真的是带茎的好吃吗?”
魏无羡其实就是随口说的,但是闺女问了他自然应是,“那当然了,你说是不是呀蓝湛。”
蓝忘机失笑,“魏婴说的是,很好吃。”
“蓝湛,你来了云梦也没来找我,当年我邀请你去,你都拒绝我了。”魏无羡委屈巴巴的,他还以为蓝湛真的很讨厌他呢!
蓝忘机神色郑重道:“是我错,现在你邀我,我定是什么都不会拒绝的。”
魏无羡被小小震惊了下,又有些羞,蓝湛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偏他还不觉得自己说了多叫人震惊的话,连表情都没变!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继续往前走了,他们要去找找宝宝去哪了。
魏澜早在看见他们又开始黏糊时就走远了点,她才不想听父亲爹爹说情话呢。
蓝氏的生活很是规律,看的魏澜都有些无聊,‘父亲每天都这么没意思的吗?难怪会变成一个冰山,都没人太亲近他的吗?’她托着下巴看着在练剑的‘蓝忘机’这样想着。
接下来场景一变,魏澜和来找她的魏无羡两人就到了静室。此刻这里和平日很是不一样,原本寂静的静室周围站了些蓝氏弟子,‘蓝曦臣’带着人进了静室,他面色很急,带进去的那人看着是蓝家的医修。
蓝忘机眸子一滞,怎么是这个梦?
魏无羡往里走去,他好像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那医修出来后摇了摇头,‘蓝曦臣’也跟着他出来,他的面色几番转变,又回到里面去了。
‘蓝忘机’趴在床上,背上的伤透出大片的的血色,沾红了他身上的绷带,几近全部染透。他此刻闭着眼睛,倒看不出什么来,唇角紧紧抿着,连一声痛呼也没有。
魏澜已经跟着魏无羡进去了,她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狼狈的父亲,此刻她才对戒鞭有了明确的感知,父亲的一条命险些就没了。
蓝曦臣看着他,恨铁不成钢道:“忘机,魏公子已经死了,乱葬岗上已经什么都没了,你还去哪里做什么?刚恢复了一点的伤口都崩开了!你为你自己想想好不好!”
不论他说什么,‘蓝忘机’都是一声不吭,似乎是要沉默到底。
最后蓝曦臣还是离开了,他最后留下一句,“忘机,你总要为叔父考虑考虑吧,他老人家会受不了的。”
他走后,‘蓝忘机’强撑着站起来,一步步慢慢走到桌子前坐下,他小心将一个盒子打开。里面其实也没有什么,一张芍药花压成的书签,一些碎纸片,一张画,还有一块玉佩,再就什么都没了。
魏无羡看着他身后的血又漫出来了,只恨不得他自己去取东西,叫‘蓝忘机’好好躺着。
看见那些东西时,魏无羡呆滞了,那是春宫图的碎片,他给蓝湛画的像,还有他送给蓝湛的玉佩。
“那朵花也是你之前送我的,不过那次我不会说话,叫你伤心了。”蓝忘机走上前来,看着他道。
原来方才魏无羡不小心说出来了,只是他一时没想起来这花。
现在已经是晚间了,外面的蓝氏弟子也已经去休息了,魏澜看着‘蓝忘机’坐在桌前一直看着那些东西,一寸也没挪动过,她忍不住想,那时的父亲在想些什么?
他们一直沉默到面前的场景消散,后来也没去到魏澜的梦里,他们各自醒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谁都没再提这件事,他们都心照不宣。
过了几天后,魏澜觉得香炉的效力应该已经过去了,她也没听见父亲和爹爹再说那香炉的事,她终于放下心来。
但是有些事情是不会完全按照人的心意来进行的。
魏无羡和蓝忘机醒来后看见的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的人们的衣着和他们那个世界都很不一样。
“蓝湛,你觉得这是哪里?”魏无羡心有猜测,但还是问出来了,宝宝从未与他们说过那些年她在何处,约摸不是他们这个世界。
“或许如我们所想。”蓝忘机回答道。
他们正疑惑为什么没有看见魏澜,她没有入梦来吗?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来了梦里了?
此时有一队穿着相似的弟子从他们面前走过,果然还是看不见他们。二人尚不知向何处去寻魏澜,就听旁边有一个声音响起,“你说小七还能活多久啊?”
有一人嗤笑道:“那死丫头命硬,这样了都还不死,不过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
“我这不是看她好看,想着她要是有命长大了还能带出去卖吗。不过她也是九千个人里杀出来的第七,这性子怕是不太好卖。”
“她惹恼了主子,估计活不了多久了,现在还在地牢里关着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在旁边听见这话的两人已经呆住了,他们想起来魏澜曾经让温苑叫她阿七的。这个七,是九千人里杀出来的第七?
待到他们找到地牢看见里面的人的时候,似乎心都要碎裂了。那个小女孩不到八岁,缩成一团藏在墙角,身上还带着些血迹,和身上相比,她脸上就干净多了。
“谁?”魏澜抬头,她的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很是灵敏。
他们上前几步到她面前,魏澜想向后缩,但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此刻魏无羡已经不想知道为什么她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了,他只想抱住自己的女儿,像小时候那样。“宝宝,我是爹爹,我们回家。”
魏澜伸出右手抓住了魏无羡的手,也向他凑近了些,“你是我的爹爹?我有家?”
她话一落,猛地向前狠狠咬住了魏无羡的手,谁也不能骗她,他们都不可信!她命贱不要紧,她一定要活下去,以后把他们都杀了!
蓝忘机在他旁边有些无措,他不敢上手怕伤了魏澜,但也不能看着魏婴受伤,他的手都已经渗出了血迹,可见魏澜下嘴有多狠。
魏无羡没动,他还拦住了蓝忘机,咬吧,是他的错,要不是乱葬岗围剿时的怨气暴动引发了时空损毁,宝宝怎么会到这里来!
魏澜松口了,她没感觉到有人打她,这和以前都不一样。她被人抱在了怀里,是个硬邦邦的男人怀抱,可是那里面真的很温暖。
有两个人,说是她的双亲,是来带她回家的。真是奇怪,她怎么有点心动?
她不同意离开,他们就一直在这里,谁都看不见他们,他们还会帮她教训那些人,他们还会好多厉害的术法。
她原本是想知道他们能装多久的,但是后来她想叫他们不要走。
魏澜睁开眼睛,她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梦见父亲和爹爹去找她了,在她人生转变的那天。
不过最近父亲和爹爹不急着出去了,她很开心,她也不去想为什么,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
其实在原来的轨迹里,那天晚上会有一个道人来灭了这个以小孩和野兽搏斗取乐的地方。但他不是个好人,他最喜欢的是用活人来炼骨,他坚信人骨才是最好的雕刻材料。
后来这道人死了,是被一个他捡回来的小乞丐杀的,也算是养虎为患吧。不过这后来这白绫遮眼的红衣道人也不受人们欢迎,她的手段太残暴了,果然以杀戮入道的能是什么好人!
听说她死在天雷下了,任谁听了都要赞一句死的好!真是上天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