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还在这儿?我……让你跑,你没跑吗?”
伍琼思的记忆还有些混乱,她分不清过去和现在。
“我跑了,我一直跑!我听话,我看到电话才停下来……可是,我不记得号码了,对不起姐姐呜呜呜呜……”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终于找到你了!弟弟!”
“姐姐!”
顾白看到那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人,一时还有点懵。
不是,那女人真是小秦他姐啊?
他姐在缅北这种地方,不但没出事,还混成了手握重兵的头儿了?
这……这合理吗?
然而旺财表现得比顾白更懵,它啥也看不见。
普通人都能看见那个女人,就它看不见……这种情况……
像,太像了。
这不和以前遇到小秦的时候一模一样嘛!
[旺财,旺财,他俩抱一块了,你到底能不能听见啥啊?那女人到底是谁啊?]
旺财的眼中闪烁着睿智的精光,还暗藏着激动:[说不准,但她身份应该不一般。你等着,我去地府摇人!查她的来历!]
[诶,别留我一……个……]
旺财带人逃跑的时候速度不快,独自开溜的速度倒是不慢。
它挥了挥尾巴,一朵粉色的菊花若隐若现,随即迅速消失在空间缝隙里。
顾白心慌意乱,脑子里却忍不住开小差,想着:
旺财菊花这么干净,它平时都是怎么清理的?是像狗一样用舌头舔,还是像人一样用手纸擦?
无论是哪一种,脑补一下,画面都好诡异啊……
要不以后还是不跟它同桌吃饭了吧……
意识到自己越想越脱线,顾白赶紧甩了甩脑袋。
打住打住!现在不是好奇这种事的时候!等旺财回来之后再探究!
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现在的形势。
顾白看到小秦和他姐姐关系这么亲近的样子,便大着胆子走上去。
“打扰一下,我叫顾白,是这小孩的……临时监护人,是我带他过来的。你……真是他姐姐?”
女人在他靠近三米远时,就竖起一身的防备和杀意。
小秦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才让她彻底放松下来。
听到顾白的话,她抬起眼眸,探究似的望向顾白的眼睛。
这是顾白第二次和这双红色的眼睛对视,只不过这次的眼睛里,不再是冰冷的煞气,而是有了人类的情绪。
他也没再看到血巢的幻象,只是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是……姐姐……”
女人口唇开阖,简短地说了一句,之后便是四目相对,久久踟蹰无言。
她好像太久没有开口,不知道如何正常与人交流。
顾白心里大概有了个底。
小秦是秦广王的执念化身,这个女人是他姐,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她的眼睛,似乎能使人产生幻象,能把人带到一个类似于地狱的地方。
难道她也是地府中人?
看她手腕上的佛珠手串,颜色如此特别,所用材料,又和判官笔有几分相似。
难道佛珠也是鬼神之物?
算了,不瞎猜了。旺财已经去摇人了,还是等它从地府回来再说吧。
……
这一等,就是一夜。
旺财这一去,竟久久未归。
它以前向来速去速回,现在天都亮了,连根狗毛都没见到。
顾白隐约察觉,地府那边可能出了点问题,不然阎罗也不会这么久不给他回信。
一般来说,根据人间追星的规律,就算阎罗要脱粉,也会发个公告,说一些类似“识人误,此情错付,故人已忘来时路”这样的脱粉宣言。
不知道地府出了什么事,但愿不会太严重吧。
晨岚轻拂,吹去萦绕鼻端的腐烂臭味,也冲淡了无处不在的稻田草腥。
天真的亮了。
晨雾渐散,墓碑般的高耸建筑,在太阳的照射下,逐渐褪去鬼魅般的面纱,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原来所谓的牢笼和魔窟,不过也是一砖一石搭建而成的普通房屋,并非择人而噬的怪物。
真正的怪物,是贪婪的人心。
经过一夜的挖掘,士兵又挖出了一个小小的头骨。
多小呢?大概就小秦的脑袋这么小。
小小的头骨一见天日,就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士兵们连呼神奇,赶紧恭恭敬敬地将小头骨呈过来交到女人手上。
小头骨在一众发黄的骨头之中,洁白如新,闪光熠熠,和女人之前拿起来的那个头骨一样独特。
顾白看了看一大一小两个发光的头骨,再看了看一大一小两位姐弟。
他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这头骨,分别属于他俩。
也许,不止小秦是执念化形,他的姐姐,也不是活人,也是一股执念。
他们两姐弟,兴许几年前就已经死在了这里,尸体被恶犬啃噬,尸骨掩埋在铁笼下方。
当初遇到小秦的时候,黑白无常就跟他解释了什么是执念化形。
执念化形没有真正的肉体,只是一股能量的聚合。
当肉体消陨,而一个人心愿未完,普通人会以灵魂的形态逗留人世,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鬼”。
而那些本就没有灵魂的“人”,靠着强大的精神力量,将执念凝为实质,构建身躯,重返人间。
显然,这样本就没有灵魂的“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
小秦真正的身份是秦广王,属于鬼神,想必他这个姐姐的身份,也近乎鬼神,或在鬼神之上。
执念化形虽然能和凡间事物接触,但是绝非真正的凡人,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所化之形往往是浑浑噩噩,颠三倒四,心心念念着一件事,却只记得一个模糊的念头。
就像小秦只记得要打电话,却是个金鱼脑,记东西不到七秒就忘,三个数字的号码都记不住。
也只有当执念实现,他们才能慢慢恢复真正的记忆和神志,同时,所化之形也会开始逐渐消失。
小秦的执念是打电话,报警救姐姐。
虽然不知道小秦姐姐的执念是什么,但是大概率跟小秦有关。
如今姐弟重逢,他们的心愿,应该都实现了吧?
那他们……是不是也快要消散了?
随着越来越多发光的尸骨被挖掘,记忆拼图越来越完整,小秦姐姐终于恢复了与人沟通的能力。
她告知了顾白自己的名字,并努力还原事情的原委。
信息量有些过载,顾白得消化一下。
“意思就是……你弟弟但凡再晚来个几年,你都快统一缅北了……”
顾白精辟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