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敬尧不是没想过对报纸进行封杀。
    可是你能封杀一家报馆，你还能封杀所有报馆吗？不可能，冯敬尧还做不到在上海滩一手遮天。
    冯敬尧想把怒火撒到许文强身上，可许文强最近也没来上班。
    许文强气的发疯，也愤怒异常。这次的风波太大，他暂时不便出门，只能闷在家里。
    他把所有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遍，是谁知道的这么清楚，还把这事给捅了出去？
    他不是没想过张东亮，他早就调查过了。
    从第一次和张东亮见面后，他有那种被看穿的感觉，他就开始调查，但没查出什么东西来，那人就是个好吃懒做的花花公子。
    自己做事这么隐秘，他根本没机会在场，他怎么能知道呢？这不可能。
    那到底是谁呢？这正是许文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山口香子更是气得发疯。她可不在意什么名声，她在意的是任务成功与否。
    她现在都怀疑和冯敬尧合作是不是个错误。
    特别是那个许文强，长得人模狗样，精明强干的样子，没想到做事水平这么差，前脚做完还不到一天，后脚就被人捅得一干二净。
    “八嘎，香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嗨~~~”
    膳太郎一巴掌抽在山口香子的脸上，山口香子躬身低头不敢反驳。
    膳太郎是日本天龙会在上海滩头目，此次山口香子行动不利，让他也受到大本营严厉训斥。
    侵华战争，经济战先行。膳太郎明面上是日本企业味之素的人事科科长，实为日本情报人员。
    华东地区的经济总量占华夏整个经济总量的四成还多，这一块大肥肉，日本早已垂涎多时。
    山口香子也是把能怀疑的人都怀疑了一遍，包括张东亮。
    可她实在不认为张东亮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1932年沪淞会战之后，日本人在上海的势力虽然很大，但是在公共租界区也不能无所顾忌。
    张东亮背后有英国人的影子，听说最近又和美国人打得火热，山口香子没法轻易抓张东亮过来审问，只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冯敬尧内部。
    “阿祥，仔细查查我们内部是不是有奸细。”
    “是，老板。”
    冯敬尧内部各分支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查，到处鸡飞狗跳，连夜总会伴舞的舞女都没漏掉，一时间人心惶惶。
    泄密的奸细没找出来，内部的各项工作却都停了。
    冯敬尧无奈之下又叫来阿祥：“阿祥啊，内部不要再查了。再查下去，奸细没找到，生意全垮了。
    你去通知许文强，当务之急，还是让他找山口夫人想想办法。”
    山口香子窝着一肚子火，跟许文强来到冯敬尧公馆。
    “夫人，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们也不愿意看见。还请夫人在贵国领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冯敬尧低声下气对山口香子赔着笑脸。
    “我还想找个人替我美言两句呢。冯桑，你知道这事给我们造成多大的被动吗？”山口香子摸着还火辣辣的脸，恨声说道。
    “冯桑，对泄密者的追查，你们有什么发现吗？”山口香子又问道。
    “还没有，山口夫人那边有发现了？”
    “也没有，不过我倒是有个怀疑对象。”
    “是谁？”冯敬尧立刻站起来，他恨不得扒了泄密者的皮。
    “精武门。”
    “精武门？”冯敬尧有些踌躇。精武门在上海滩也是股不小的势力，不过他们一般不掺和涉黑涉恶的生意，和冯敬尧打交道不多。
    “山口夫人何以认定是精武门做的？”冯敬尧知道了是精武门做的，反而不慌了。
    “哼，只有精武门才有足够的人手跟踪我们，只有他们才有人脉发动舆论。另外~~”
    山口香子停了一下：“在我来上海的船上，就有武林中人跟踪，那人被我电死在船上。
    我下船的时候，正巧碰见精武门的人上船寻找他。”
    看冯敬尧几人将信将疑的样子，山口香子又补充道：“冯桑，我们这几次会面后，也有人在跟踪我。根据他们的身手判断，都是习武之人。
    除了精武门有这么多习武之人可以调动，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嗯，夫人说的有道理。那我们是不是该动动精武门？”
    “我正有此意，过几天我想办法，先除掉精武门馆主赵景垣，然后再把他们一网打尽。”山口香子冷冷地说。
    “好，这事我们听从夫人的安排。”冯敬尧也有点咬牙切齿，这次给他的伤害太大了。
    张东亮最近倒是非常快乐，这把火烧得很旺，达到了自己的预期目的。
    “你是许文强呀~~你是大汉奸~~你玩日本娘们~~你是大流氓~~”，吃着火锅唱着歌，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了。
    要是旁边有个美女陪着分享快乐就好了。
    冯程程就不快乐了，她整天失魂落魄的坐在家里不吃也不喝，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自己老爹为了当华董勾结日本人，成了臭名远扬的大汉奸，这让冯程程的精神支柱轰然崩塌。
    还有那个许文强，和日本女人勾搭在一起，不光杀了纱厂老板王汉魂，听说还有了孩子，真不要脸。
    长了一副好皮囊，做出来的事可真龌龊。白瞎了自己还对他有好感，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成了汉奸的女儿，这让自己如何做人？冯程程陷入痛苦的深渊~~~
    “程程，你就吃点饭吧，你都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汪月琪知道冯程程这两天非常痛苦难过，专程在这里陪了两天了。别看汪月琪经常毒舌、心直口快，人却是很单纯善良的。
    “我不吃，我吃不下。呜呜~~我是汉奸的女儿。”
    “程程，你想开一点，你爹是你爹，你是你啊。”
    “呜呜~~有谁会相信我爹是我爹，我是我呢？大家都知道我是汉奸的女儿。”冯程程大哭着说。
    汪月琪无言以对。
    “哎，程程，我想起来了，有个人一定会相信你的。”汪月琪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喜地对冯程程说。
    “谁还会相信我呢？”冯程程哭得眼睛都肿了。
    “有啊有啊，那个张先生，他就一定会相信你的。我早就看出来，张先生他可不是一般人呢。”
    “你别安慰我了，汪月琪。”
    “哎呀程程，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你别看我眼镜片很厚，我看人可是很准的。走吧程程，咱们出去散散心，找张先生一块儿聊聊天。”
    “可我们这样怎么出去啊？”冯程程这几天每次出门都会被人认出来，追在后面骂她是汉奸的女儿。
    “那也是啊。要不这样吧，程程你换身佣人的衣服，我们化化妆再出去。”
    “那~~好吧。”冯程程终于答应和汪月琪一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