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后继续道:“去安国提亲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煜儿却在被困在启国,不得归……”
“母后若是想让儿臣替二弟去安国迎亲,儿臣也可以直言,”东方珩打断她,“儿臣是不会去的。”
无论是景帝,还是赵皇后,他们都只看到了自己留在景国,会发展了势力。却不知东方煜在启国作战,国内需要怎样的支持和运筹帷幄?
他们不理解,他也不需要他们理解。
东方珩站起身,躬身作揖,转身便走。
崔皇后见东方珩根本不讲情面,甚至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气急着吼了起来:“东方珩,你就是当了皇帝又能活多久?”
东方珩停下,手指微僵,没有回头。
“你想没想过,就是你如愿继承了皇位,你死后呢?”崔皇后走上前来,愤怒的眼睛瞪着他,“你要是死了,皇位谁来坐?不过几年,除了东方煜还能有谁?”
崔皇后终于说出心中所想,不禁发了所有的怒,“东方煜为什么去启国?为什么不等王召就去启国?他不就是为了解你于危困之中吗?他处处为你,你就不能也为他做些什么?”
“若他这次和亲不成,日后便失去了安国助力。你可以了无遗憾,恣意的活上几年就走,可他呢?他还有那么长的日子,你就真能眼睁睁看他无人可依,失了助力吗?”
东方珩终于握紧了拳,是的,人人都说他活不久,这是父王放弃自己的理由。
只有东方煜,像个傻子一样支持自己。
所以他定会护他!
不管皇后和父皇怎么想,眼下护住东方煜的唯一办法,是留在景国给他最好的支援。“抱歉了,母后。”东方珩躬身道。
冰冷的话语一出,赵皇后眼泪落了下来。似愤恨,更是不甘,她一巴掌打在东方珩身上,“你就是这么当皇兄的吗?你这个绝情的人!枉我煜儿这般真心待你,以为你会事事为他!”
她疯了似的,拿起桌上的信,甩到东方珩面前。
是东方煜的字迹:母后不用担心,儿臣的事,有皇兄做主……
东方珩心口一紧,就好像本是严密的看不见天日的层层防备,突然露了光,东方煜那个傻子,从那个空隙里望进来,叫他皇兄,冲他傻笑。
是啊,尽管他不承认,可他的身子,又能支持多久呢?
若自己没有以后,东方煜才是景国最好的选择啊。
自己又怎么能看他被困在这里,没有助力,四面楚歌无人可依呢?
也许遇到一个人,让他学会了心软,学会了不舍。
他终还是因为她,改变了。
东方珩展平手中的信笺,一字字看过去。
然后把信笺叠好,还给赵皇后,“儿臣安排好朝中政事,便出发。”
“你同意了?”
东方珩淡笑,“母后说的没错,东方煜一心为我,我也应为他日后着想。”
赵皇后愣了,她在宫中能坐到皇后位置,哪儿能不经营算计?就是今日请东方珩来,虽无十成把握,但也本是算计。她甚至想过,发疯不行,还会和他谈合作。
可……
她望着东方珩离去的背影,挺拔却也纤瘦,弱却又从容有力。
她甚至看出他身上孤寂和落寞,坚定和不屈。所有的一切融在他身上,渐渐呈出让她担心和恐惧的——王者威仪!
她想觉得东方珩是假意,可却不得不承认。
煜儿的真心,也许真换了一颗真心。
可这感触只是片刻,真心是什么?从她是皇后起,就再也没了真心。
真心她要不起,她能做的,只有图谋!
***
林初好从没觉着清闲,也是这般熬人。
从前在盛京,心里总生着离开侯府的希望,日日有盼头。可眼下,就因为景帝的召见一事,一晃儿就几个月过去了。
因要回去,她不得多做事,四时好的铺子也不能扩的太大,毕竟日后回了江南,盛京便不想再牵扯过多精力。
要说休息,就是休息了许多日,也是累了。
不过这话她未对东方珩说过,从那日除夕相见,他们就再未见过。
可他就像是有千里眼,能看到她似的。
不仅看到,甚至知晓了她心里想的什么,非常及时的让松拓送了好些游记话本。
幸好有这些书册,打发了林初好的时间,要不这等待的日子恐是难熬。
这日,铺子里的客人说城郊柳树生了春意,很是好看。林初好便拉着莺时和起夏,往城郊去踏青了。
出门的时候,林初好站在院子里的桃树下,抬头,枝丫上也含了花苞。只是盛京城墙森严,春风吹进来,总要比城外晚些时辰。
三人乘马车出了城,城外春风正暖,拂面而来实在醉人。
河堤上垂柳迎风,绿意初生,实在纯粹。
三人闲逛了有半个时辰,正坐在石头上休息,就见贺宁急匆匆的跑来了,“东家,圣旨来了!”
“要去面圣了?”
“孟大监等在桃源居,并未说圣旨内容。东家快回吧。”
林初好忙上了马车,等了这许多日,终于是到了头了。回去的路上,莺时和起夏不由谈起江南现下的景色,林初好心中也多期待。
孟大监一见林初好,便躬身道:“林娘子。”
“抱歉让大监久等了。”
“不妨事,还要恭喜林娘子。”
“大监的意思是?”
“快跪下听旨吧。”孟大监笑道。
林初好和桃源居的众人,整齐跪好。孟大监打开手中圣旨,高声道:
“林家嫡女林初好,天资灵动、敏捷聪慧。此前北地施粥一行不畏险阻,行事稳妥、能善始善终。特赏锦缎、宫绸、春绸、上等纱各九匹,钦此!”
“谢主隆恩!”林初好跪拜。
孟大监上前扶了林初好,拿出一张帖子道:“三日后皇后在凤仪宫为太子送行,皇后娘娘特邀你前去,圣上会亲自召见林娘子。”
“谢大监。”林初好接过帖子,起了身。照例给了孟大监银子,孟大监未拒,收在身上。
送走孟大监,林初好总算彻底开了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