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是中邪了？
    冯掌柜的眉头又皱紧了一分。
    “小海。”
    冯掌柜提高音量，又叫唤了一声。
    林鹏海还是连一个抬头没有。
    还在“嘿嘿嘿”地低笑着。
    仿佛在嘲笑他一般。
    这一下。
    本就连续多日心情不好的冯掌柜脸色一沉。
    “小海！”
    拔高声音喝了一声，也“啪”的一声，手掌猛地一把用力地拍桌。
    完全沉浸在话本子里的林鹏海被惊整个身体一抖，捧着话本子的双手也是一抖。
    “啪”的一声。
    话本子掉落在地上。
    林鹏海脸上那瞬间迸发出来的惊恐和慌乱，好像砸落在地上的不是话本子，而是他的命一般。
    手忙脚乱地慌忙将话本子捡起来。
    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又极度小心地吹了又吹，生怕话本子有那么一丝的损害。
    冯掌柜被自己看到的这一幕给气到了，指着林鹏海道：“好好好，小海呀，我这个掌柜无用，留不住你的了，那行，那你以后就跟着那个东西混吧，你以后就叫它掌柜吧。”
    说完，冯掌柜就气呼呼地等着林鹏海给他倒茶来。
    没想到，林鹏海不仅没有给他倒茶来，反而还双手捧着那个宝贝儿似的东西，屁颠屁颠地走到他面前来，用着屁颠屁颠的语气道：“掌柜的，你看，你快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睁大眼睛？
    他怎么觉得小海这小子真正想要说的是“睁大你的狗眼”呢？
    此时冯掌柜所有目光都盯在林鹏海那一张笑得很喜庆的脸上，微微磨牙道：“你叫我看，我就看，那你来说说，谁是谁的掌柜？”
    林鹏海总算是听出来冯掌柜的不高兴了，急忙正色道：“掌柜的，你别生气，你先听我说，这个东西叫纸，知道什么叫纸吗？纸就是……”
    “我只想现在就打爆你的头。”冯掌柜咬牙打断。
    并且说打就打，抬手就想给林鹏海一个暴栗。
    林鹏海本能反应地抬手一挡。
    却忘了自己两只手正拿着话本子。
    冯掌柜正要用力敲下去的暴栗，随着眼前所看到的东西，而骤然一顿。
    脑袋上久久都没传来的疼痛，让林鹏海缓缓睁开眼睛，见自家掌柜没有动手打他，也就下意识要放下护住自己脑袋的双手。
    不想，他才刚动。
    “不许动！”立刻遭到冯掌柜的突然一喝。
    林鹏海顿时一动都不敢动一下。
    很快，林鹏海意识到冯掌柜这是看见他挡住在头顶上的话本子，更加不敢乱动了。
    冯掌柜看着眼前那不知道什么东西，竟然能写上字。
    能写上字的东西，可是太多了。
    但是这种比绸布平整轻薄，又比竹简轻便不知道好多少的东西！
    “这，这是什么……怎么还能写上字？”
    和林鹏海一开始一样，冯掌柜只看见能这是能写上字的东西，至于本子上是什么内容，他是压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掌柜的，这是纸。顾娘子说了，这种纸不仅比竹简轻便，并且还比绸布便宜很多很多，价格是大多数学子都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林鹏海将顾若若说的话，全都一一讲给冯掌柜听，同时也不忘回味无穷地特别介绍道：“对了，掌柜的，这是话本子，叫什么《西游记？，这是第一集，顾娘子问我们书局收不收话本子？”
    林鹏海的话音还没落下，突然“啊”的一声。
    他的脑袋还是遭了冯掌柜的一个爆栗。
    “现在是说话本子的时候吗？现在是纸，纸，纸！”
    冯掌柜捧着这个话本子的样子，如果说林鹏海刚才捧着像捧宝贝一样，那他现在捧着，就像捧祖宗一样，还是活祖宗！
    此时这个话本子在冯掌柜的眼里，可不就是一个活祖宗。
    “是是是，掌柜的，你说得都对……”
    林鹏海一边连连点头拍冯掌柜的马屁，一边意犹未尽地扫了那一眼冯掌柜手里的话本子，道：“那我们现在就去找顾娘子……”
    “对对对，没错，找顾娘子，马车，你快去备马车，我们现在就去找顾娘子。”
    冯掌柜快速吩咐完，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特别嘱咐一句：“还有，把顾娘子村里的里正也一起叫上。”
    此时沈青临正在书院读书，他们两个外男突然拜访顾若若，只怕会给顾若若招来一些不堪的非议，所以把里正一起叫上，最好。
    当然，他们也不会当着里正的面，去与顾若若谈论这“纸”的事宜，而是怕夜长梦多，得要趁早与顾若若定下这个事情。
    林鹏海一顿：“掌柜的，你知道顾娘子家住哪里？”
    “你不知道？”冯掌柜反问？
    林鹏海愣愣地道：“我知道顾娘子和我们一样，都是云岭镇人，是从一个村出来的。”
    “废话，我当然知道沈公子他们是从村子里出来的，难道还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孙悟空，孙悟空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你这小子——！”冯掌柜被气得一噎，要不是他此刻心情好，也要不是林鹏海躲闪得快，他一定会又在林鹏海的头顶上敲一个爆栗。
    最后按照顾若若所说的那样，冯掌柜亲自去聚香楼找王伟才，本以为王伟才能立刻联系到顾若若，没想到王伟才最快与顾若若联系的方式。
    是明日在镇门口等顾若若。
    急得已经火烧屁股的冯掌柜：“……”
    第二日中午。
    顾若若和阿明嫂一起坐着牛车来镇门口的时候。
    远远就看见和王伟才一同站着的还有冯掌柜。
    “青临媳妇……”
    “顾娘子！”
    王伟才才刚迈步迎上去，与他站在一起的冯掌柜“嗖”的一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像一道雷电一般，人已经出现在牛车前。
    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顾娘子，你这一路坐着牛车过来，想必很辛苦的吧？”
    “哎哟是的呢，一定很辛苦的呢！”
    “顾娘子，你这一大早的从村子里来，可有吃过早饭了？”
    “小心，顾娘子，这里有颗小石头，我先给你拨开了，可别踩着了。”
    “顾娘子，你走这边吧，这边应该没有那么晒。”
    看着冯掌柜就像一狗腿子，在顾若若面前殷勤不已的样子，王伟才还是不可思议地被震撼到了。
    要知道，这冯掌柜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书局掌柜，背后靠着可是他们东汉朝的首富之家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