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冥界的边界点，温度逐渐下降，扭曲干枯的树干直立在道路两侧。
    几只乌鸦站在枝头，眨巴着猩红的双眼盯着程禾三人。
    直到他们快要走进蛊族的领地时，道路莫名多出各式各样的虫、爬行动物。
    黑白无常紧挨程禾，体内自带的煞气让它们不敢轻举妄动，只可远观。
    “还有多久？”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
    程禾不满地紧握手中的玉佩，望着里面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功德。
    瞬移一次就会扣一大半，用还是不用。
    “都跟好我，别落单了。”
    程禾咬咬牙，玉佩重新塞回口袋，双手比咒。
    一道变化咒，她化为一条白龙翱翔于天空，龙鳞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四肢修长有力，足以遮天蔽月。
    黑白无常一改往日闲趣模样，脚步一蹬，紧随其后。
    “小禾爷，你变化咒什么时候用得这么熟练了？”
    “不熟练，怎么配称为‘冥王之女’？”
    她仰起头发出龙鸣，音量大到足以震撼整个冥界。
    程禾作为冥王唯一的女儿，从出生起就寄以厚望，四书五经、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表面是个臭摸鱼的，实际内卷起来比谁都厉害。
    “嘭”！
    一道巨大的冲击波砸向地面，蛊族的守卫们被吓到慌不择路，有些甚至忘了逃跑，错愕地待在原地。
    “列阵！”
    几发涂有毒液的箭袭来，黑白无常三两下轻易解决，完全不用程禾亲自动手。
    一女子身着银色铠甲，高昂起头颅，稳坐在马鞍上不羁又豪迈。
    她眼眸闪烁着奇异的红，两侧脸颊带有些许黑色羽毛。
    蛊族的官兵全部听从她的派遣，把程禾围堵在圈内，四周全是虎视眈眈的蟒蛇与野兽。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程禾并没有表现出诧异，蛊族上下都被禁止回归冥界，她不认识自己也正常。
    她从龙身化为人形，黑白无常顺势从天而降，震飞周围的官兵。
    “鸦将军，这两人就是冥界使者：黑白无常。”
    “那这女的又是谁？”
    一位老者好心在鸦将军耳边提醒，使她不得不从漫不经心，转变为对程禾的警惕戒备。
    “我来找你们的族长：谢芸，跟她要个人。”
    程禾双手别在背后，冷淡地盯着远处华丽的宫殿，那是专属于蛊族族长的地方。
    “大胆，你个无名小卒怎能直呼族长名讳！？”
    人群中一位年纪尚轻的小伙子愤愤不平。
    八爷默默伸手，勾魂索从袖口飞出，紧勾起他的腰间，高举于上空。
    “地府无人可对冥王不敬。”一向沉默寡言的八爷缓慢开口训斥。
    小伙子恐慌地扑腾双脚，不断喊着：“放我下来，鸦将军救救我！”
    听到八爷这番话，鸦将军携身后所有官兵，面朝程禾俯首称臣。
    全族虽都受到冥界的排挤和诅咒，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只能卑躬屈膝。
    “八爷，”程禾只轻唤他的名字，八爷立刻放下男孩，“下次温柔点。”
    “就是！下次温柔点~”七爷嬉笑着模仿程禾的语气。
    八爷脸上难得带有一丝笑意，他一手拽住七爷的舌头，“舌头老露在外面肯定很难受吧，要不要我帮你拔下来啊？”
    七爷双手用力掰开握在舌尖上的手指，加快步伐跟在程禾身后，“小禾爷，八爷欺负我。”
    “拿你的哭丧棒揍他啊。”程禾轻笑。
    黑白无常跟在程禾身后拌嘴，不过多半是七爷话痨，八爷沉默寡言。
    三人走到宫殿门口无人阻拦，程禾只当是鸦将军提前打好招呼。
    “请。”一条蛇扭动到座位前。
    它还是条刚通灵的低级蛇妖，在蛊族里只能干些丫鬟活，等修炼到能化人形才有机会升职加薪。
    程禾独坐一桌，她下意识看向桌上摆放的美食佳肴，完全激不起半点兴趣。
    炸蜈蚣、蛇饼、鸦翅膀……
    蛊族连自己的同类都吃吗？
    “请动筷吧，这些食物都是用阶下囚烹饪而成的。”
    鸦将军盘腿而坐在角落，淡定自如地拿起一只鸦翅膀啃食着。
    黑白无常紧盯着程禾的一举一动，若是她不动筷，他们也绝不会动。
    “谢芸呢？难不成她是想给我个下马威，让我在这等上几个时辰？”
    程禾脸上微沾惹上些怒意，说到最后时还语气不自觉加重。
    “族长到！”
    鸦将军立刻放下手中的事物，走出席位，单膝跪地行礼。
    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谢芸手握蛇杖，步伐沉稳地走到自己的专属王座前。
    “程禾，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见我？”谢芸嘴角上扬。
    程禾不屑搭理她，一手拿着只筷子把玩着。
    “怎么不吃呢？这可是我特意叫后厨准备的。”
    “够了，我不是来你这美食探店打卡的。”
    程禾拍案而起连带着黑白无常也进入战斗模式，她用筷子比作武器，眼神狠厉地指向谢芸。
    “姜勉人呢？”
    “你先别这么急啊，来都来了，坐下来吃完饭再说。”
    谢芸双手一挥，贴心地把桌上的食物变为火锅。
    程禾攥紧双拳，怒火中烧的她不停给不远处的黑白无常眼神暗示。
    程禾：我忍无可忍，现在就要揍她！
    七爷：退一步海阔天空！小禾爷，你刚才还说八爷不温柔呢，怎么现如今你变这样了？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友善点嘛~
    八爷：……
    八爷没有说话，但手中跃跃欲试的勾魂索表达他的想法。
    揍她！
    程禾强忍怒意，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舞姬呢？”
    谢芸一开口，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舞姬们突然出现于桌前。
    她们人手握着只琵琶，舞蹈、歌声以及乐曲都是数一数二的美。
    谢芸看出程禾急躁的心情，忍不住火上浇油，“程禾，别摆出这副臭脸，毕竟你的姜勉还在我手上呢。”
    “啪！”
    程禾听不得这句话，一掌把桌子拍碎，惊动一旁专心表演的舞姬们。
    鸦将军眼神示意她们离开，警惕地观察程禾的动作。
    “不过几千年不见，你居然能变得这么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