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灵修可以说算得上酒楼在j市的第一批会员了,盛灵修当时打电话来给专属的会员对接客服后,酒楼就立马安排好了一切,将盛灵修常用的包厢空出。
再根据他说的随行人员是两位女士再加一位老夫人,快速联系后厨主管针对性的制定了菜单,大部分是一些好消化、易咀嚼,又美容养颜的菜品。
迎宾人员身着黑色正装,盘着一丝不苟的头发,整个人看上去干练极了,微笑着亲切问候四人,走在右前方为四人带路。
肖舒和顾予安要不是被阿婆拉着,真的会被着气派吓到,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初露头角的翻译人员哪有去过这种场合呢,再加上今天两人都急着出来找成双,是一点没打扮,虽然酒店的服务人员没有说什么,但两人还是觉得自己的着装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阿婆倒是无所谓,和迎宾人员来有来往的交流着,完全不怯场,就好像早就熟悉这种小场面一样。
肖舒之前就觉得阿婆比一般的老奶奶都更有气质,做事慢悠悠的非常有条理,举手投足间都有种浑然天成的贵气,正所谓:岁月从不败美人,肖舒断定阿婆年轻时定是位美人!
但明明儿子盛灵修事业有成,为什么阿婆还生活的如此低调,阿婆在这个小区住了也有十多年了。
【是传说中低调的富人吗?】肖舒也就不再多想,觉得应该是这样的。
但顾予安对于盛灵修平时在公司偶尔有听到一些八卦,尤其是知道要和墨以文化合作时,就听到了好多关于盛灵修的八卦,说他是盛家的私生子、不近女色什么的。
顾予安看了看阿婆,又看了看盛灵修,认为还是不要好奇的好,盛灵修不管如何都来自盛家,豪门的事情与她这个普通人无关,这种事只会是好奇害死猫,不知道的为好。
迎宾人员带领着四人到了包厢,宽大的圆桌,坐四个人绰绰有余,包厢里还有沙发和茶几,茶几上还摆放着一整套茶具,看着就价格不菲。
阿婆拉着顾予安和肖舒坐在自己的两边,盛灵修本想坐在对面,但却被阿婆呵斥,说反正就四个人坐这么远做什么,他挠了挠头,坐在了肖舒身边。
顾予安觉得有些好笑,当时在合正的会议室看见盛灵修,事业有成又意气风发,哪能想到在自己亲妈面前,再大的官也得低下头来听骂。
盛灵修被亲妈吼完也不气恼,而是好脾气的说,是自己没顾虑到这个问题。
几人闲聊了一会,很快就开始上菜了,肖舒和顾予安在心里默默感慨价格贵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是四个人吃所以菜品种繁多,凉菜、主菜、热菜、汤菜、甜菜,听上菜人员的介绍稍后还会上点心和水果。虽然种类多,但每个菜品的份量不多。
虽然因为有老人所以提供的都是口味较为清淡的菜品,但也丝毫不影响肖舒和顾予安两人享受美食。
肖舒看着这些菜,不说口感,就单说用料,价格就不低。这个用餐环境再加上这么多种类的菜品,但份量又少,在肖舒的认知里这种餐厅价格一定贵的要死,一道普通的菜都能标出天价。
身体微微向盛灵修那边靠一点,小声的询问:“这样会不会太破费了?”
在肖舒靠过来的时候盛灵修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之后听到他跟自己说话,就又往前靠了一点,小声回复道:“不破费的,放心吃吧。”
肖舒咽了咽口水,接着说:“菜是挺好吃的,就是我想问一下这一桌大概多少钱啊?”
盛灵修还在思索报个什么样的价格才能让肖舒觉得这一桌大概是什么价格,就被阿婆打断。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我和安安不能听吗?”
“哈哈哈没什么阿婆,就是好奇这一桌子菜的价格。”肖舒打着哈哈,也是实话实说,但还是看到了从阿婆身后探出头的顾予安,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
“这样啊,不用管价格,我看这些菜份量挺少的,乐乐叫服务员来再点些,你们那年轻人工作辛苦,得多吃点。”
盛灵修刚要回应阿婆的话,就听见顾予安出言制止道:“阿婆阿婆,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已经吃很饱了,这等下还有点心和水果呢。”
“是啊,阿婆,真的够吃了,而且现在是夏天呢,吃多了可不太好。”肖舒也附和着顾予安的话。
“也是,是阿婆没考虑到了,这大好的盛夏,是该你们年轻人好好享受的。”阿婆知道肖舒再担心吃多了不能穿稍微清凉的衣服,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和朋友们也同样在意自己的身材,所以也就没有坚持让盛灵修去加菜。
有服务人员来敲门,四人纷纷看向门口,只见一名服务员推开门,后面跟着一辆餐车和推着车的服务员,餐车上是四个小坛子,餐车停在一盘,两个服务人员,一起把四个小坛子分给了在座的四位。
“这道菜是佛跳墙,里面有鲍鱼、海参、杏鲍菇、蹄筋等,加入高汤和老酒后,文火煨制而成,可以美容养颜、增强免疫力。”
服务人员介绍完后,就全部退了出去,并重新关上门。
四人也不再说话,开始品味这道佛跳墙,顾予安舀了一勺,放入口中,荤香可口、不油不腻,回味无穷。
肖舒看着佛跳墙可犯了难,佛跳墙是肖舒家乡f市那边的名菜,不是觉得不好吃,而是里面的海参,她实在是爱不起来。
小时候家里有什么宴席也会有这种一小碗的汤菜,里面的海参从来都是进了肖母嘴里。肖舒一边扒拉开小坛子里的海参,一边慢慢的吃。
阿婆却眼尖的注意到,就询问肖舒是不是这个菜不好吃?
肖舒连忙否认,说自己不是很喜欢吃海参。
这件事顾予安也是第一次知道,毕竟大学生出去聚餐一般也没什么机会吃到海参嘛,就让肖舒把海参给她,不吃完怪浪费的。
“舒舒,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是f市人吧,这道菜还是你们家乡菜嘞。”
“哈哈哈是的,阿婆,但这海参我从小就吃不来,每次都给我妈。”
“这样啊,很正常的,阿婆以前认识的一个小女孩也不爱吃海参,大家各有所爱嘛,爱吃就多吃点,不爱吃就不吃。”
“就是啊!阿婆你这话真该让我妈听听,她每次都说话山猪吃不了细糠,我说我这是千金难买我乐意!”肖舒说的俏皮,把盛灵修和顾予安都逗笑了。
没人注意到阿婆整个人愣了一下,肖舒说刚刚那话的神情,阿婆总觉得和记忆中那个不爱吃海参的女孩重叠起来,那个小女孩也在她面前说过类似的话,“千金难买我乐意。”
阿婆突然内心有一丝触动,虽然她和肖舒最开始有接触是因为成双,但了解之后当她发现肖舒来自f市时就有点像老乡见老乡的意味在里面了。
阿婆其实也是f市人,而且还是f市当时有名的书香世家,家里祖辈都是先生,父母也是老师,教书育人一辈子,大哥在当时是个为百姓做实事的好官,她作为家中幼女,自然是受尽宠爱。
可是她大哥性格太过刚正不阿,在一些事情上不懂变通,一些同期的同事看他不爽,刻意给他使绊子,他向领导反应,领导觉得他对自己来说会是阻碍,就默认了那些人的行为,还说是他处事不圆滑,所以别人不喜欢他。
久而久之,大哥慢慢被排挤出一线工作,转到后勤,大哥是个非常有抱负的人,现在转到后勤,每天就是守着一堆快要发霉的纸,在这样的环境里整天郁郁寡欢,没多久就辞职不干了,之后整天关在房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只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后面大哥总是拿着一个鼓鼓的皮包往外面走,他也不说自己去做什么,别人问,他也只说:“出去一趟。”
父母担忧,与他谈过许多次,但最后都是父子两人吵得面红耳赤,母亲一边流泪一边劝说,她只能蹲在隔壁房间捂着耳朵。
一次放学,她看见大哥站在桥边不知道想着什么,面露痛苦,她突然就害怕了,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但她知道自己该阻止。
跑过去,拉着大哥的手,还小心的摇晃着,像撒娇一样的对着大哥说:“哥!你怎么在这啊!正好我想吃个糖葫芦,爸妈都不让我吃,说吃了牙疼,哥你不会不给我买吧?”
她想装作没事的样子,但变快的语速,和不自然的表情还是暴露了她的心事。
大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后就立马反应过来,他想温柔的跟妹妹说话,可是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颤抖的说道:“好,哥给令仪买,令仪想要的哥都买。”
宽大的手掌摸了摸她的脑袋,她看见哥抿着嘴唇,一副要哭的样子,她有些不知所措,大哥却突然落了泪,一只手紧握着她的手,一只手捂着眼睛,好像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
她也想哭,可她知道现在,她是大哥的支柱,她不能哭,默默站在大哥身旁,握紧了大哥的手。
等大哥慢慢平复完心情后,她才开口说:“哥,咱去买糖葫芦嘛。”
“嗯,去吧,去给令仪买个最大最甜的!”
之后大哥就慢慢开朗了许多,跟父母说自己要学做生意,父母刚开始是不同意,因为家里从来没人从商,这是他们不了解的领域,再说自己儿子的性格确实不适合从商,但大哥通过一些途径,在f市做了些小买卖,还算成功,父母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大哥带了些钱和些许行囊就远走他乡了。
那几年大哥生意做的还挺好的,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许多新奇的小玩意和时髦的衣服饰品,后面她读完大学工作后,大哥过年时带来了一个男人,说是生意场上的好友,邀请他来f市看看,男人比大哥小几岁,英俊帅气,谈吐不凡,他们三人时常在周末一起出去游玩f市。
她能感觉到男人对自己有好感,但男人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个时候,女生在爱情里都是被动的一方,女生主动被认为是很掉价的事情。
后面男人回去后,两人就再也没有交流,但是后面大哥不知道为什么生意出现问题,好多人追债人到家里讨债,一开始家里还有喘息的余地,到后面家具一件件搬空,爸爸引以为傲的书法字画、古籍被拿出去典当,妈妈的药也停了,说自己找到了更好的偏方,不需要吃这个又贵又难吃的药了。
大哥整日在外奔波不着家,家里越来越入不敷出,妈妈在一个冬天永远闭上了眼,爸爸在妈妈走后,每天都沉浸在悲伤中,身体每况愈下来,医生来看都说没有几天了。在妈妈走后的一个月,爸爸跟妈妈一起走了。
讨债的人说大哥早就跑了,不要这个家了。
但她不信,她相信大哥会回来的,她要替大哥守着这个家。
虽然家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但她想着只要她还在,大哥就是还有家的。
她被讨债的人强迫当了陪酒女,她出身于书香门第,长得又好看,从小就被要求学习琴棋书画,会弹古筝,唱歌又好听,还是个会舞文弄墨的,她和老鸨达成协议,不卖身,只卖艺,老鸨看重她的才能,这个配置在这圈子里可不多见。
刚开始她还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社交圈子,还好遇到了一位姐姐可怜她,带着她了解这些人情世故,她也越来越圆滑,面对各种刁难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那时候不管从商的、从军的还是当官的,都有想跟她结婚的、想跟她共度一夜春宵的、想让她做情人的。但都被她拒绝,老鸨也随她,毕竟她带来的收益也是十分可观的,她的店——鸳鸯楼,已经成了这条街上最大的娱乐场所。
她在这混得风生水起,一边跟各种人士周旋,一边打听大哥的消息,最后都石沉大海。
但后面国家下令整治严打这些娱乐场所,f市的官员又重新换了一批,且新官上任三把火,老鸨动用了多方人脉关系,还是没能保下鸳鸯楼。
她当时想着f市打听不到大哥的消息,就换一个城市继续打听,她想到了当时大哥带回来的那个男人是来自j市,她觉得大哥也可能会去求助兄弟帮忙,所以就收拾了行李,把一些不方便带走的和衣服饰品变卖,再加上这些年攒下的钱也有不少了。
在一个清晨,她拜别了父母,一个人坐上了前往j市的火车。
虽然她现在有钱,但要知道那些娱乐场所是最适合收集情报的,所以她再次干起了老本行,她问了很多店,有些店直接就不同意她提出的卖艺不卖身,认为她就是还不到缺钱的时候,假清高呢。
直到去了当时一家快要濒临破产的店——满春院,老板虽然也不信她,但还是让她表演了一下,一曲罢了,老板突然觉得自己的店有救了,把所有的钱都砸在了她的首秀上。
她自己当时也出了一些钱,毕竟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当时她的首秀还是非常成功的,成功盘活了这间店面,老板对她自然是像财神爷一般供着,她还介绍了不少以前的姐妹们,只要愿意来,她就替她们出这个路费,到这里继续工作,那些姐妹可都是些业务能力极强的。
所以一时间满春院的名号,那是越打越响。
直到她再次与那个男人重新相遇,本来混迹在风月场的她,是不会被男人的花言巧语,轻易蛊惑,大概是心里还有旧情未了,而且他又是自己现在目前已知的和大哥关系最近的人。
两人的联系也越发频繁,男人基本每天都来满春院听她弹琴唱歌,还会帮她打发一些纠缠她的人。
这一来二去,彼此之间互通了心意,那段时间是她自从父母去世,大哥不知所踪之后最快乐的时光,俨然是一位正在恋爱中的少女模样。
老板有提醒过她,不要陷得太深,但那时候的她哪里听得进去呢?
直到后面她未婚先孕,以为男人跟她一样期待这个孩子,但哪想到,男人开口就是让她打掉。
在她的逼问下,她这才知道,他是盛家少爷,早就娶了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做妻子,孩子都已经四岁会走会跑,会叫爹了!
他们最后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也是在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大哥,早在好几年前,就客死他乡,尸骨无存。
心灰意冷的她辞去了满春院的工作,趁着月份还不大,回到f市,在距离父母墓地十站公交车的地方,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她打算把孩子生下来,以后自己也算是有个家了。
所以也就有了盛灵修,这个名字是他被带回盛家后,盛家家主盛景明给他改的,她给盛灵修取的名字叫思乐,江思乐,小名乐乐。
后面因为江思乐上学的问题,所以江令仪就买了一套学区房,一直到江思乐被盛家找到,她这才跟着一起搬回j市。
盛灵修注意到妈妈的脸色,知道江令仪女士又在回忆往事了,继续不动声色的跟肖舒和顾予安聊着天,吸引她们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