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鸾,你这个傻子——”
一道怒吼声响起,紧闭的双眼一下子睁开,泛着森森寒光。
滚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脚下根本来不及使不出力气。
她瞅准时机,手掌猛地朝着一旁抓去。
“噌——”
一棵拇指粗的野草被她紧紧拽住,身体也不再向下滚落。
暴雨不断地冲刷着土层,越来越松软泥泞。
“江鸾,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吗?非要把我累死吗?”
她暗骂一声,眼神落在抓住的野草上。
根部渐渐上浮,承受不住重量,马上就要脱根了。
脚上微微使劲儿,“刺啦”,脚底一滑,着力点根本踩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小幅度的转头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脚下。
就在这时,余光瞥到左手边不远处有一块巴掌大的石头。
心中顿时有了办法。
“我说,给个面子,在我松开前,千万不能断”
看着快要脱土而出的野草,她喃喃出声。
紧接着,左手缓缓松开,五指舒展开来。
“呲——”
胳膊汇聚全身的力气,五根指头深深的插入泥土中。
另一只抓住野草的手猛然松开,借助左手的力量,一把抓住了那块巴掌大的石头。
这石头看似只有一小块,实际上,这仅仅只是露出来的一丁点儿的部分。
也就在这时,暴雨逐渐转变为小雨,然后就是毛毛雨,到最后天空放晴。
一弯彩虹静静地挂在天边,雷声闪电早已消失不见。
“呼——”
江鸾吐出一口浊气,抬起头看着蓝幽幽的天空,翻了个白眼。
“终于停了,再不停我就该骂街了,不对,是骂天”
她低下头,再次看了看脚下,试着用力踩了踩。
没有雨水的冲刷,陡坡也不再泥泞不堪,有了附着力。
距离矮山底部还有大约十几米,看来只能一点一点的“滑”下去了。
......
“鸾鸾怎么还没回来,不行,我得去找她,万一出什么事呢!”
江安荣说着,鞋都没有来得及换,穿着拖鞋冲了出去。
“吱——”
刚拽开院门,一道人影出现在视线中。
“鸾鸾,你没事吧!你刚才跑哪去了?出什么事了?”
江安荣看着面前浑身沾满湿泥的人,满脸的担心。
刚才就应该追出去的,万一闺女真出了什么事,他真没处哭去。
“你这头上怎么还有野草啊?你去哪了?知不知道爸很担心你”
江鸾淡漠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绕过他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屋内播放电视剧的声音很大,盖住了她的脚步声。
于月容坐在炕边,嗑着瓜子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
见此,江鸾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带着满身的湿泥,她爬上了炕,一头栽倒。
不到五秒钟,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电视机的声音很大,直到江鸾睡着了,于月容也没察觉到有人进来了。
江安荣跟着进屋后,看着躺在炕上睡着的人,又看看坐在炕边看着电视的人,心中的怒火气不打一处来。
“你干什么?闺女都进来了,你也不说给她取件衣服换,眼瞎了是不是?”
突如其来的怒吼声吓了于月容一大跳。
她转头看了一眼,伸出手一下又一下的拍着胸脯。
“吓死我了,你就不能小点声吗?”
江安荣走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遥控器。
按下静音键后,耳边果然清净了许多。
“我说你没看到鸾鸾回来了?还杵着看电视呢!你这个妈怎么当的?还是说,你不会给当妈?”
一连三个问题给于月容问懵了。
她顿了顿才回答道:“我看见了,回来就回来呗,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其实她刚才光顾着看电视剧了,什么江鸾,她才没看见呢!
这么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可不要紧。
伸手就要朝着炕上的人抓去,“身上全是泥,上炕干什么,给我下来”
衣服被人用力的揪扯,江鸾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依旧睡着。
江安荣连忙上前将人拦住,“你做什么,孩子睡就睡呗,拽她干什么?大不了洗炕单就好”
看着自家闺女那副样子,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身上不光有湿泥,还有挂着许多野草。
唉,这孩子——
“洗?我可不洗,她自己沾的泥她自己洗,自己做的错事就要自己承担,凭什么我替她承担?”
于月容梗着脖子说着,满脸的不服气。
江安荣咬了咬牙,若不是看在她是两个孩子妈的份上,一定不会同意让她回来。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记得刚开始特别好,可后来...
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让她变成这样?还是说,原形毕露了?
但他现在最相信的,是后者。
看着炕上的闺女,他叹了口气,转身倒了一盆热水。
“鸾鸾,鸾鸾,起来,先把衣服换了,洗洗脸,洗洗头发”
“鸾鸾?”
“鸾鸾?”
一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他只好拧了一把热毛巾,脱鞋上炕。
动作放的很轻,一点点的擦去脸上的湿泥。
“你快点,一会儿把鸾鸾的衣服给她换了”
江安荣说着,把沾满湿泥的毛巾放入脸盆。
于月容抬了抬眼皮,“那么大的人了,等她起来自己换”
右手抄起一旁的遥控,按下静音键。
电视剧的声音再次传来,江安荣的头顶都快冒出火了。
抬起的手一点点的压了下去。
忍住,忍住,他不能打女人,忍住,一定要忍住。
......
整整三天,江鸾平躺在炕上,姿势都没有换过。
如果不是那平稳的呼吸声,还真有点像...
“唉——”
江安荣长叹一口气。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睡都睡不醒,怎么叫也没用。
昨天早上,身子突然发烫,脸都烧红了。
找来医生,量了体温却发现只有三十六点八度。
根本就不是发高烧,医生也没辙儿,不是发烧总不能按照发烧来治吧!
鸾鸾的体温比常人要低很多,一般都在三十六度,所以也没有什么低烧之类的。
不过还好,没一会儿就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