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但却没人后退。
张大彪作势半晌,见不到人后退,无奈地转头对着车内道:“大人,京城的人不行事啊!咱们青山县的百姓,一见卑职拔刀,早就跑得四脚生烟了!”
陈言骂道:“没用的东西!让本官来!”
掀帘而出,站在车辕上,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喝道:“凡挡本官路者,本官绝不会帮他办事!”
刹那间,人潮涌动起来,纷纷向两边让开道路。
张大彪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是大人有办法!
陈言满意地点点头,却突然看到还有一个女子站在路中间没有移开。他正要喝斥,突然看清对方,大吃一惊,慌忙连滚带爬地下了车,小跑着上前,点头哈腰地道:“阿姨啊不,郑夫人,您怎么来了?”
那女子赫然正是郑氏。
一如过去,她仍穿着朴素,神情比以前来时缓和很多,温声道:“妾身是来与大人商谈印制之事的,不想数日不见,大人已官至极品。”
说到这时,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陈言一番,眼眸中难掩惊异。
当日她与陈言大致谈下了印制之事,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郑家,把一切与家主也就是她夫君郑大儒说了。
郑大儒一听有这等好事,连个犹豫不都不带,直接答允下来。
陈言欣然道:“这事还不简单,您派个人过来就成,用不着亲自来此。又或者打个招呼,我立刻派马车去接您过来。”
郑氏没想到这次见面他如此殷勤,反而有些不适应,道:“这就不必劳烦大人了。”
陈言连连道:“不劳烦不劳烦!咱们一家人,我孝敬您是应该的。”
郑氏错愕道:“什么一家人?孝敬?”
陈言自觉失言,干笑道:“您是先帝赐号的通儒夫人,我是当今圣上御封的文昌台右仆射,都是大周的一家人,嘿……”
郑氏虽觉他说话不尽不实,不过也无心追究,点头道:“也算有理。这次妾身来此,除了印制之事,还有大人所提的要求,郑家已经应允。”
陈言见她没再追究这事,暗松口气。
还好还好。
他现在是不敢对她不敬,他跟郑妍生米煮成了熟饭,眼前这就是他丈母娘,焉能不小心侍候?
不过这个事郑氏还不知道,自己还是要小心点为是。
“那就好那就好。”他敷衍了一句,“夫人,咱们进去说话吧?我扶您!”
像太监扶太后一般,抢着抬起郑氏的手,朝陈府内扶去。
郑氏脸蛋一红,有些哭笑不得,但对方终究是好心,她也不好拒绝,就那么跟着他而去。
周围的人见陈言竟对这妇人如此巴结讨好,无不震惊。
方才这妇人来时,静静站一旁看着他们,众人虽然忍不住频频偷看她,但为的是她那得天独厚的本钱,还以为她只是个寻常妇人。
可想不到,她竟似来历不凡!
众人既是后悔又是暗惊。
悔的是方才没好好讨好这妇人,失去了借她来与陈相结交的机会;惊的是方才那般无礼看她,万一她记恨在心,回头跟陈大人一说……
进了陈府,陈言才松开她,笑道:“正好郑妍也在家中,你母女二人多日未见,该有不少体己话要说吧?夫人,我带您去找她。”
郑氏颔首道:“有劳大人。”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来往的丫环和客人,心中暗异。
堂堂相府,怎么搞得像集市一般?
不过她没多问,跟着陈言走到了内院,刚一进去,就看到卫菡正扶着郑妍慢慢在院子里走动。
“妍儿,你怎么了!”
郑氏惊见这幕,惊呼一声,推开前面的陈言快步而去。
卫菡愕然看来,第一眼便看到那跑动时动荡剧烈的天赋,不禁一惊。
果然虎母无犬女,难怪郑妍那方面这么奉,连她也自愧远远不如,合着是家族传统啊!
“娘!”郑妍见着母亲,初时一喜,随即一僵,继而脸上一红。
卫菡清楚感觉到她的身体变化,来回看看母女二人,已然反应过来。
“你受伤了?!”郑氏上前代替卫菡扶住女儿,吃惊地道。
“嗯……嗯。”郑妍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看了陈言一眼,杀人的心都有了。
都怪他!
现在该如何跟母亲解释?
“你到底伤哪了?快让娘看看!”郑氏心急地道。
“不……不用了吧……”郑妍结结巴巴地道。
“怎么不用!你何曾伤到连走路都要人扶着!”郑氏快哭出来了。女儿自小爱练武,别说小伤小痛,就算是断了腿,也从不让人扶着走,现在居然这般模样,可想而知,必是重伤中的重伤!
“夫人不必担心,她是伤在……哎哟!”跟了进来的陈言正想解释,郑妍突然一伸手掐了他腰一把,疼得他一哆嗦,“你掐我干啥!”
“大人不是还有公务么?您去忙您的吧。”郑妍一边说,一边朝他拼命挤眼色。
陈言愣了一下。
这妞怎么一脸不想说出真相的样子?
殊不知郑妍虽然本来确实是想着与陈言生米煮成熟饭,便可有理由不跟郑氏回郑家。
但打算归打算,这会儿一见到母亲,这打算立马不由自主地溜到了九霄云外,她只想想个法子先敷衍过去。
郑氏有些疑惑,来回看了看两人。
“妍儿,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不让陈大人说出?”她疑心道。
“这……我……”郑妍心虚起来,一时结结巴巴答不上来。
“夫人,她真的没事,养几日就好啦。”卫菡机敏,连忙插嘴岔开话题。
“我与她说话,丫环插什么嘴?”郑氏连看也不看她半眼,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仍看着女儿,“你是不是伤着了要害?为何不能让为娘看看?”
卫菡和陈言都懵了。
丫……环?
郑妍却是眼睛一亮,忙道:“娘!您怎能这样说她,她可不是丫环,乃是大周英武伯,赫赫有名的卫菡郡主!”
郑氏一愣,转头看了看卫菡,容色一沉:“哼,原来你就是卫菡!”
卫菡清楚感觉到她的敌意,不禁满头雾水,转头问陈言:“我怎么得罪郑夫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