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视的军士不断在粮营内来回,虽然只是做个样子,但还是要准备充足一点,不然让对方发觉是个陷阱,那就麻烦了。
其中一座营帐内,襄王和几名手下将领围桌而坐,均皱着眉。
“王爷,这真的行吗?”其中一人忍不住道。
“成不成还很难说,但这机会难得,本王定要让梁定付出代价!”襄王寒声道。
“但梁定此人骁勇善战,他麾下朱羽军听说可与宣国公的铁甲黑骑相比,只怕……”另一名将领迟疑道。
“你怕了?”襄王看向他。
“卑职既投了军,便打定了马革裹尸的念头,岂会惧怕?”那将领肃容道,“但王爷不同,您是大周南疆军的主心骨,何必亲自冒险?”
“对,王爷不如先行离开,待大功告成,我等再向您报捷。”又一人劝道。
“这是什么话!”襄王凛然道,“不能身先士卒,空叫手下之人赴汤蹈火,岂是为帅之道!此事不必再说,本王今夜必要亲手讨回那笔血债!”
众人见他坚持,既是感动,又是无奈,只好作罢。
襄王语气缓和下来,道:“更何况,若陈言所说无误,今晚来的,很可能是梁定的朱羽军士。咱们若能将之一举击溃,必能大损梁军锐气,更慰那些为国捐躯、死在朱羽军手上的英烈!”
众人轰然而应,心中热血涌动。
长久以来,面对梁定,大周军都只能稳守,处于挨打的局面。
不是不想反击,而是面对大梁军根本无从下手。梁定不只是攻可摧城,防守上更是无懈可击,襄王数次尝试,均以惨败告终,只得选择固守的策略。
若这次计划能够成功,极可能是面对梁定以来最大的胜利!
只是,想到陈言所说的,连襄王自己也不免有些心里打鼓。
真能成功吗?
虽说听到这计策时,襄王也颇为动容。但梁定终究乃是一代神将,智谋过人,加上这计划中几处成或不成看的不是自己这方,更是让人很难不去担心。
营门外,有军士禀报道:“王爷!半个时辰前,人已上岸!”
众人无不精神大振,既是紧张又是兴奋。
“传令下去,着手准备!”襄王一声令下。
“是!”
京城,陈言还没睡,坐在书房里,伏在桌上奋笔疾书。
吟霜端着宵夜走到书房门口,看着陈言,心中感动。
大人真是兢兢业业,为了国家大事,到现在仍没睡。
虽说陈言并没有告诉府中下人,但她冰雪聪明,早已察觉,这两天大人明显比平时要更加紧张一些,显然是有事发生。
她轻轻敲了敲门框。
“进来吧。”陈言头也不抬,专心地写着,下笔如有神助,龙飞凤舞一般。
“大人,您辛苦啦,奴奴给您送宵夜来了。”吟霜柔声说道,跨入书房。
“体贴!”陈言抬起头,赞了一句,“放这吧。”
“大人这么夜了还不歇息,大周若是没了大人,那真是糟了。”吟霜一边说着,一边走近书桌,将手中的盘子轻轻放到桌边上。
“吟霜啊,你这马屁拍得太生硬了,还得练。”陈言笑呵呵地道。
“奴奴不是拍大人的马屁,而是说的真心话。”吟霜急忙道,“只看朝中诸位大人的反应,便知大人如今乃是咱们大周的栋梁,自然大周不能少了您。”
“朝中大人的反应?这话从何说起?”陈言诧异道。
“那些朝廷里一等一的大人们不是个个都对大人恨得牙痒痒么?”吟霜抿嘴浅浅一笑,“他们都是些不体察民情、心思不在百姓身上的老爷官,被他们恨的,自然便是好官呀。”
“老爷官?这是何意?”陈言奇道。
“就是高高在上的大老爷呀,把百姓都当成下仆,不管大家死活的。”吟霜解释道。
“啧啧,这个角度的马屁倒是颇为新颖,本官听得顺耳,哈哈!”陈言哈哈一笑,把她拉进了怀里,“来,先瞧瞧本官写的东西如何。”
说着,两只大手一上一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起来。
“唔……”吟霜羞红了颊,“大人的官文,奴奴真的可以看么?”
“什么官文?”陈言错愕道。
“大人正写的不是……”吟霜也是一愕。
“这不是官文,乃是本官续写的演义故事。”陈言这才明白她在说什么,“《金陵梦》,讲的是一个孤独寂寞的美貌女子,嫁了个五短身材的丈夫,但却被一个英俊潇洒的富家公子盯上的故事。”
“啊?大人熬夜写的,居然是……是……”吟霜懵了。
合着大人原来不是在为国事操劳啊!
“这故事本官断断续续写了两年了,至今还没写完。”陈言感慨道,“最近太多闲杂之事影响,搞得本官连正事都没空做,今儿好不容易有点时间,才能重新着手。”
吟霜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大人这意思,莫非写这种闲事是“正事”,而朝廷那些大事才是“闲杂之事”?
“莫说了,快看一看,给本官审校审校。太久没动笔,感觉有些生疏。”陈言催促道,两只大手更是直接滑进她衣内。
“是,大人。”吟霜回过神来,红着颊应了一声,拿起那纸册,也不知道哪里是开头,索性就从翻开的这一页看了起来。
文字直白之极,没有半点文采可言,平铺直叙,完全就是记流水账式写法。
“想不到大人文笔竟是如此……”吟霜欲言又止,大惑不解。
陈言的诗,她可是诵颂了不少次,那文采跟眼前这文章相比,简直天上地下!
大人是如何做到兼具极妙和极差的文笔的?
“咳咳,本官主要是担心阅读者的水平,所以故意写得通俗直白一些。”陈言干咳一声,掩饰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
吟霜哦了一声,继续看下去。
刚看到一半,眼眸就睁大了。
再看到篇尾,她脸上红晕已然深得像染了色一般。
“大人,这文,这文……”她不敢再看下去,抬头看向陈言。这不是她想象中的“演义”故事!一篇文字,半篇都是些不堪入目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