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军出动后,那幕席以要先赶回复命为由,已经离开了,自然再不见踪影。
直到陈言说出一切后,益王才意识到,那幕席只怕是被张移说服,成了后者同党,助后者陷害于他。
益王在刚被擒捉时,仍被蒙在鼓里。但等到他见到大军,心中已经有了定计。
若他被杀,王府兵必成大乱!
为此,他才和同行押送的凤翎卫一起入了军阵,将她们抓住,但只是进行软禁,解除了兵器,并没有伤害。
他将心腹之人召齐,一道商议,后者无不惊怒,这才知道被人所骗。
但事已至此,再想回头已是无望,益扬军的所有人均赞同索性就这么回到益扬,起事一搏!
凭益王的威望,支持者必众,绝非燕王可比。加上朝廷连年动兵,力量削弱,兼且他益王的力量又变成了敌对,更是实力大减,并非没有取胜之望!
但益王直接拔剑,喝了一句:“敢再言起事谋反者,杀无赦!”
众人对益王忠心耿耿,虽然不愿,但仍是毫不犹豫地跪地从命。
“整个商议的过程,王爷均让所有凤翎卫参与,所以她们都知道过程,回头皇上可向她们取证。”说到最后,陈言补了一句。
之后,益王才制定了方针,带领大军来到京城。
并且还决定借陈言之口,将他的想法向唐韵转达。
这决定基于多个原因,其中一个原因便是益王从行刺之人那事断定,陈言必然知道诬陷之事。
另一个原因则是陈言之所以知道诬陷之事,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便是幕后之人。
益王要确认他是否指使之人,若是,便决意将陈言先行斩杀,为唐韵清掉身边的奸佞,但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
陈言当初在答应唐韵时,便已有将一切说出的打算,正好借这机会把所探知的情况几乎全部说了出来。
益王在听完之后,才明白连唐韵是早就知道此事,因此此前并没有怀疑他。
而直到此刻当着唐韵的面说清后,他才终于打消最后一丝疑虑,确定陈言没有对自己隐瞒。
“王叔,委屈您了!”
听完陈言的话,唐韵恍然大悟,既是后悔自己未能信任益王,又是感动。
益王被人冤害,竟然还如此为自己和大周着想,令她心中惭愧。
益王听得此言,摇了摇头。
“不,此事是臣办得鲁莽,方致误会,怨不得皇上。”
“但如今幕后之人未清,犹需小心。”
“再者,为了大周江山稳固,臣便受些委屈,又算得什么?”
“只是今后臣不能再保护皇上,皇上千万小心!”
陈言插嘴道:“王爷不必担忧,有下官在,必保皇上安全!”
这是真心话,唐韵是他靠山,要是她没了,保证那些大臣隔天就把他收拾,不保怎行?
益王点头道:“大丈夫立世,言必有信!你既有此言,那皇上的安危,便着落在你手上!未来若是她出了差池,我必会找你算账!”
说着,大有深意地看了陈言一眼。
唐韵轻哼一声:“哼,朕需要他来保护吗?”
益王没在这事上多说,道:“如今最要紧的是,弄清幕后主使之人。”
唐韵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道:“朕倒是有个想法,或许可以从受利的角度来考虑。”
益王会意:“皇上是说,臣除职夺权之后,谁会接任臣的职务和兵权?”
兵权自然是重中之重,但正常情况下,王府兵之后基本是两种途径,一是解散回家,二是收编划入其它将领手下,并不是那么容易确定其去向。
但京兆尹则不同。
这是个权力不算特别大,但重要性极高的职位。
掌控京城地方治安,乃是最接近皇帝的职位之一。
因为益王之事,王知余十之八九也要被牵连调任或者贬职,那么就必须有人来接任。
若是幕后主使者自己或者其同党接任,那唐韵就麻烦了。
因此反过来说,最有机会接任这职务的人,也最有可能是幕后主使者或其同党。
唐韵看向没接话头的陈言:“你有何看法?”
陈言露出为难神色:“你们商量得这么兴致勃勃,臣的看法不说也罢。”
唐韵错愕道:“难不成我们的想法不对?”
益王也有些困惑,按说这其中的因果关系十分合理,何来不妥之处?
陈言迟疑道:“臣的话可能不是那么好听,请皇上先恕臣之罪。”
唐韵不悦道:“说的难听话还少吗!你尽管说,朕自会斟酌该不该收拾你。”
陈言大摇脑袋:“那不成,臣怕死,皇上不赦臣不敬之罪,臣绝不敢开口。”
唐韵对这家伙简直没辙,无奈道:“行,朕赦你之罪。”
益王忍不住看她一眼。
唐韵性格果决坚稳,极有主见,竟然为了听陈言的看法让步这么大。
陈言这才开口道:“多谢皇上!二位的假设,乃是循常理而言,但前提是,对方和你们一样,只能考虑到这一步。有若下棋,若对方只能想到当前这一步的下一步,自然会依二位所见去做,争这京兆尹的位子。”
益王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对方比我二人要更加聪明?”
陈言眨眨眼:“下官可没说啊,是王爷自己说的!不过您可以换个角度想想,若您二位比他聪明,王爷又怎会落到如今的田地?”
二人一时语塞。
道理确实是有道理,可听着确实不好听,难怪这家伙要提前索要赦免。
唐韵忍不住道:“这事你提前知晓,不也没护住王叔?那你不也和我们差不多?”
陈言沉吟状:“也不知道是谁破了通元寺。”
唐韵不假思索地道:“是你,怎么了?”
陈言继续沉吟状:“也不知道是谁救了哈里赤王子。”
唐韵蹙眉道:“也是你,那又如何?”
陈言还在沉吟状:“也不知道是谁救了英武伯。”
唐韵忍不住了:“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言一拍脑门,恍然道:“原来都是臣做的啊!臣还以为自己成天闲散一事无成,不然怎会为没办到一件皇上并不曾吩咐过的事,而被认为办事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