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不是这样的！”
    朱茵心如刀绞，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记忆模模糊糊不清不楚，身子却一个劲儿抽搐不停。
    “姐姐……夫人……”清荷小声呼唤。
    朱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根本听不到她的话，怔愣了半晌不动，倒像失了魂魄般。
    清荷有了心灵感应，方知她确实跟莲儿有着一定的联系，否则世上很难找到神韵如此相像之人。
    “他为何要杀了我！我很爱他！”
    刹那间，朱茵不再是百里夫人，悲伤的模样同莲儿一样秀目圆睁，两行热泪翻滚而下。
    “不！他没有杀了莲儿，是有人用了妖法推动莲儿，让她奔向了主君的玄冥神剑，造成了自杀和他杀的可能。”
    清荷想要为泠长卿自证清白，却因中毒太深，无论怎么提气都无法继续变幻出水中影像。
    石桌上的水遇冷后慢慢凝结成冰，就连定格后的最后一幕也消失不见了。
    到了此时，伤心满怀的不只有朱茵，还有清荷。
    那个时候，她只是一株无人知道的仙草，灵力弱到只有淡淡的影子，即使站在现场也没人发觉。
    天谴之日，主君被群臣逼迫，抽出玄冥神剑直指莲儿。
    莲儿不想让他为难，主动放弃了生命，可这一切又不是绝对的。
    泠长卿摇头说不可以时已经收了手，是风信子传讯给金蝉，让他用妖法解了莲儿身上的绳索。
    莲儿突然恢复自由身，本能的踉跄两步直奔玄冥神剑不小心撞了上去。
    而且，清荷还看到擎天柱下的神龟正在安睡，当时并没有异动，不知是谁以石震地，制造出天谴将至的假象。
    她曾大声呼喊，让莲儿停下，可莲儿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莲儿，你还记得吗？那时你是不是有话要同主君说？”
    清荷趁着朱茵意识模糊，哽咽着问。
    “是。我想告诉他，莲儿可以死，雀灵不会。而且我不允许他亲手杀了莲儿，这样他将会内疚一生，雀灵重生后也会记恨他一辈子。”
    “您……您真的是雀灵？”清荷颤颤巍巍的抓住朱茵的手，深吸一口气问：“姐姐是雀灵，凰翊公主岂不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果哩不知何时站在院中，她的手中还端着从小厨房里带回来的点心。
    瞧见桌布扔在地下，果哩捡起来铺平好，并把点心放在桌上，靠近朱茵身侧，将她抱在怀中安慰着。
    朱茵没了自主意识，依靠着果哩不停抽泣。
    果哩心疼不已，顿时火冒三丈，她虽是只胆小的兔子，看到主子受到伤害，才不管谁的官有多大，仙力有多高。
    “别以为你是静贵妃就可以为所欲为，夫人已经忘了前世，何必又来惹她想起往事！”
    果哩听觉灵敏，从小厨房返回来的小道上已经听到莲儿这个名字。
    由此，她也猜到两人的话题定是与雪域主君有关的。
    远远瞧见秋兰秋月提了水壶迈出门外，果哩担心生出事非，抬手用灵阙隔空打晕了两人。
    “夫人，院子里凉，咱们进屋歇息吧！”果哩抚着朱茵的脸颊小声说。
    朱茵轻轻摇了头，果哩紧接着甩给清荷一个大白眼。
    “不行！既然夫人是雀灵，这一世不该让凰翊夺了名去，也不能让她嫁给龙渊可汗！反正我已是将死之身，定将真相大白与天下。”
    清荷即刻起身，叫了秋兰秋月。
    见无人应答，转身望去，秋兰秋月正倚在厅堂门口，像是睡着了一样。
    “果哩，放了她们。我没有伤害姐姐的意思，她有权力知道真相。”清荷没有一丝悔意。
    果哩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扭过头去。
    朱茵从领口内摸出白莲，默念了几个字，秋兰秋月哼唧了两声，双双抚着发胀的脑袋起了身。
    待稍做反应，两人三步并做两步的跑过来问：“静贵妃您还好吗？”
    “好。只是刚才刮了一阵旋风，这该死的天儿！”清荷骂道。
    秋兰秋月同时看向天空，温暖的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了，只有梓树上飘零的枯叶轻微晃动。
    “可不是，刚还让风沙吹得眼泪直流，这会儿倒是万里晴空了！”朱茵揉着眼睛微微一笑说。
    她同清荷两人还是同样的默契，两句话就把之前的悲痛欲绝掩盖了过去。
    “夫人！”果哩甩手又跺脚。
    朱茵摇头，捏起一块点心递心清荷说：“我还没同妹妹聊够呢，妹妹怎么就要离开？”
    清荷接过点心吃下，笑了回应道：“明儿是龙渊可汗和凰翊公主大婚的日子，我大小也算是长辈，总该去看看的。”
    “看看可以，但若是打扰了新婚夫妇的雅兴，岂不是辱没了妹妹一片好心。”
    朱茵牵起清荷的手，两手相握时稍一用力，清荷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此看来，定是她主动放弃雀灵的身份，成就了所爱。
    正如几百年前的莲儿，放弃了生命，替泠长卿稳固了天山雪域的和平。
    “明儿可汗大婚，咱姐俩可否同吃一桌席？”清荷笑问。
    “我就不去了，可汗让百里府关门谢客。你是不知道，我们府中有个淘气的玉颜妹妹，唯恐她胡闹时跑到公主府‘闹洞房’，到时候有失赤炎郡主的威严。”
    朱茵笑得香甜，话也说得得体，清荷没察觉出半分其它的意思来。
    到了这时，清荷更加敬重朱茵，觉得她不仅是民间人人敬仰的雀灵，还有博纳万物的国母胸襟。
    如此，虽与泠长卿擦肩，能遇到重生后的雀灵也算是无比幸运。
    不管她是朱茵还是莲儿，都是雀灵。
    也不管她是不是依然憎恨雪域主君，总归是把实情说出来了，此生再无遗憾。
    大门打开，一名宫女小步进入院中，行礼禀报说有人拿了汤药来。
    果哩望去，门口站着梁嫂和聂小英。
    梁嫂捧着热气腾腾的汤药站在门口，她很细心，担心天寒汤药过早凉透，还用软布层层叠叠的包起了汤碗。
    聂小英还是小孩子脾性，手中提着几副草药，展开手臂跳了脚嘻嘻笑着，像是在向静贵妃邀功请赏。
    清荷看向朱茵。
    朱茵点头说：“梁嫂赶快进来，让静贵妃趁热服药。”
    清荷挥手，让秋兰快去把汤药接来，免得百里夫人在众人面前亲自喂她服药。
    秋月也跟了过去，接下聂小英手中的草药来。
    “谢谢姐姐！姐姐有心了！”清荷笑道。
    “还有更有心的，若说出来准会吓静贵妃一跳！”果然没了脾气，朝着门口用力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