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
“三哥？”
乌苏里心里不由狐疑，边走边问：“还在街上吗？”
诗瑶：“在对面饭馆吃面。”
想到泰敬的糟心事，乌苏里着实有些不愿面对。
根据诗瑶指的方向看一眼，好巧不巧的对上泰敬的视线。
“带他们去得意阁。”
原本想在马车上调整好情绪，乌苏里心情却越发古怪。
天空悠扬下起雪，片片雪花落在行人毡帽上，催促着人赶快回家。
“侧福晋！”
泰敬怀中抱着一个两岁多的男孩，身边跟了个六岁大的。
“萨云，书云快叫姑姑！”
两个孩子都乖乖喊了声姑姑。
对着幼儿，乌苏里也硬不下心，让诗瑶带他们去吃点心。
“三哥。”
泰敬满目温柔看着乌苏里，感慨问道：“侧福晋一切可还顺利？”
“一切都好。”乌苏里遥遥望着不远处吃点心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长得很像三哥。”
“嗯。因着我的事，连累侧福晋和王爷名声。时至今日才明白当初侧福晋那些话……”泰敬垂下眼眸，神情有些失落。
乌苏里攥着手心的手指紧了紧，“三哥这是后悔了？”
“有些后悔，当年行事欠妥，又太自以为是。”
乌苏里没说话，心里有点闷。
当年她该再谨慎处理，想个法子让三哥名正言顺娶了那人，是不是如今三哥就不是这般？
转念一想，乌苏里又觉得自己太过天真。
她盛宠加身，多少人都盯着她和家人，等着他们行事出错。
哪怕是想法子让泰敬如愿，不是靠着胤禛就能压下这事。
“三哥是有什么事吗？”
泰敬脸上浮现一丝愧疚，有些尴尬道：“宝儿，三哥想替两个孩子的额娘求一条生路。”
生路？
乌苏里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了？”
泰敬苦笑：“云儿病重，京中大夫治不了。”
“三哥想请御医给她看病？”乌苏里顿了顿，斟酌用词问：“为何前阵子传出自缢……”
“她一时有些想不开，但——”泰敬瞟了眼两个孩子，“她毕竟替我生了两个孩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病死。”
“宝儿，这事算三哥求你。”
望着他眼中的恳切，乌苏里叹了口气，“你是我哥哥，说什么求不求的。”
“不过三哥，你马上要娶黎家女儿，你要想好。”
……
碳烤羊肉五花肉表面滋滋冒油，咬上一口，嘴里顿时炸开一股外酥里嫩的肉混杂着香辣味。
长廊上，方生细细翻滚着几串烤肉，乌苏里跟诗瑶一坐一站埋头苦吃。
化悲愤为食欲。
一切的不愉快在美食中暂时忘记。
吃完，乌苏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茶，出神望着落雪。
太医院的太医，乌苏里就记住了张太医，她两次怀胎都是张太医负责的平安脉。
对了，还有贺太医白太医，上次阴差阳错的给康熙挡了一箭，是他们救的。
雪越来越小，渐渐停止。
没一会儿就有小太监清理走道。
四处张望一圈，乌苏里拢了拢狐裘，转步朝里屋走去。
阴郁泛着灰白的天色，有些分辨不清是何时。
沉夏匆匆忙忙去了后院马厩，指了两个身强体壮的轿夫。
轿夫接上一位长须发白的老者，不知去往何处。
讲完今日遇到的事情，乌苏里觑见胤禛面色凝重，眼神晦暗而微妙。
感知到覆在腰间的大掌重了几分，正欲要说些什么，门外就传来通禀声。
等见到十四福晋送给她的礼物，乌苏里才明白被硬送钱的感觉。
一点都不美妙，尤其是还有附带的东西。
乌苏里指着那长匣，痛心疾首的跟胤禛道：“那就是十四福晋硬要我带，我没带的画。”
长匣和小木箱摆在矮几上，乌苏里见胤禛迟迟不动。
自顾自打开小木箱粗粗瞧了一眼，随即抬眼望向苏培盛。
“苏公公，把这箱原东西封不动送回去。另外探探十四阿哥近况，可不要让人苛扣皇子份例。”
苏培盛眼中微显震惊，慢慢看向胤禛。
“快去。”胤禛近乎淡漠瞥了眼他，语气冷酷：“查查这画从何而来。”
“是。”
“都下去。”胤禛不耐烦地说。
呆呆的盯着长匣许久，乌苏里也看他许久。
胤禛闭了闭眸，僵硬伸出手打开长匣，徐徐展开微黄画卷。
看清画的那一刻，胤禛陷入了长久沉默，整个人恍恍惚惚紧盯着画。
困扰他多年的问题接踵而来，答案似乎摆在面前，可对于胤禛而言它已经迟到。
触动过后，更大的悲伤席卷了他。
如果不是见惯了德妃疼爱幼子，或许他会满足于这个答案。
可是人就是这样古怪，虽然知道生母心中是有自己，可一面也清楚意识到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此刻这画，更像是明晃晃的提醒。
胤禛又觉得好笑，他想，额娘为了胤禵什么都肯豁出去。
若是这次是他输了，额娘也会维护他吗？
胤禛心中已有定论，敛眸卷好画，神色如常对乌苏里说：“她是为了十四，可我不会那么做。”
不知该怎么回他，乌苏里轻轻“嗯”了一声。
顺势抱紧人，用鼻尖蹭了蹭男人下巴，小声道：“我冷，要爷抱抱我。”
有些突兀的小动作，让胤禛心中一暖，像是火树银花碰的一下占满整片夜空。
对视上偷偷摸摸的眼神，他默默扯过毛毯给人盖上，突然伸手遮住那双倒映着自己的星眸，低头啄吻莹润粉唇。
……
泰敬娶侧室，乌苏里送的贺礼随着府上的贺礼一齐送去。
正室还未入门就先迎娶了侧室，这放在其他府上，正室娘家人大概是要上门评评理。
但哪一个疼女儿的家长，都不会把女儿嫁给有了外室和两个儿子的男人做正妻。
乌雅家是满洲镶黄旗包衣，哪怕是包衣也跟一般包衣地位不同。
庶女配正蓝旗低位家族嫡子，还是有些不配的。
可耐不住泰敬为了个女人分府别居的名声，更遑论还有两个儿子。
包衣庶女正妻，侧室也是庶女，受宠妾室。
三个女人一台戏。
不少人议论，往后泰敬后院少不了热闹。
让人意外的是，没多久泰敬将佐领传给自己大哥长子敦哈布，转而从商。
有人说他是心中有愧，有人说他是为了缠绵病榻的妾室，有人说是雍亲王不满。
因为乌苏里达椿家这一支旗分佐领可是在雍亲王旗下，更多人比较相信是雍亲王的原因。
众说纷纭，到后面也没人再关注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