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颜舒舒服服睡到日晒三竿才舍得起床，中间沈确叫了三遍都被她打发了。
    吃完午饭正好午时刚过（一点左右），睡饱吃足，三人神采奕奕出发。
    马车里，沈确将自己从小二那打听的朝王书颜说道：“我上午问小二这里的烧窑铺，他说松贤县最多的就是烧窑铺，其中做工最好的就数‘温记烧窑’和‘奉记烧窑’，这两家在‘松贤县’都是出了名的，就是价格可能会贵一些。”
    王书颜：“价格好商量，量大才能还价。”
    ‘松贤县’是依江而建之地，同样是六镇却有十八乡，六镇分别有‘上江镇’、‘下江镇’、‘东江镇’、‘西江镇’、‘南江镇’、‘北江镇’。
    比起‘通州县’，‘松贤县’显得雅致富庶，商贩也挺多，离县门最近的则是‘上江镇’，他们也并不是只找那两家烧窑店，对路人打探后就朝熟知的窑铺一探究竟。
    虽然有合格的样式，但一问工期都是摇头走人，最后，找到了‘温记烧窑’铺。
    店铺的货品都用木架子陈列着陶瓦样式，或精致或简朴，有圆敦憨态可掬，也有窈窕如妙龄女子，别致多趣，看得你眼花缭乱。
    询问一番后价格确实贵，王书颜选了一个样式简单的小瓶道：“像这样的，我想要五千个，不知道掌柜有多少现货？”
    温掌柜年过不惑四十，富态龙钟，慈眉善目，一听到客官的要求，当下愣住：“这么多？现货不多，你倘若要多只能下订，不过工期得四个月才能交货。”
    温掌柜瞧着眼前人的打扮，没觉得人家身上的衣着打扮有多富贵，挑的样式也是便宜的，一问又是离谱的问题，只当人家是行家许是问卖价的，顿然眉眼笑意收起。
    男子书生打扮，虽然容貌清秀俊朗，但身上的衣着也就普普通通，另一女子的打扮也不富丽，未上妆面，容貌有碍，但是眉宇英气逼人，年纪轻轻，也不似商铺掌柜，所以就对人随便搪塞一句。
    王书颜一听对方这不走心的回答就知道是个下菜碟赶客的，当即冷哼：“我问了一圈就没有一个说要工期两个月以上的，既然掌柜不想做我这买卖，便叨扰了。”
    说罢，寒着脸转身走人。
    沈确见这掌柜的狗眼看人低，摇头跟上。
    “客官言重了，那……那客官慢走。”温掌柜虽然被拆穿，却没有解释挽留，待人走后，哼了一声骂道：“唬谁呢，张嘴就是五千瓶。”
    从‘温记’出来，王书颜让阿勇直接找‘奉记烧窑’铺，这家据说是当地最大的。
    阿勇逮住一个路人就问路，那路人说‘温记’也不错，阿勇只说去过了，路人才给人家指路，车夫得了指引，道谢后驾车离开。
    那路人是温记掌柜的侄子，在这里跟老师傅学手艺，跟温掌柜说起有客人问‘奉记烧窑’店址一事。
    温掌柜：“那女子真是做买卖的不成？”
    一想到‘奉记’那抢了自己不少生意的奉少东家，顿时急了：“快快快，快去叫回来，别把到嘴的鸭子给飞了，就说工期好商量。”
    五千个呢，说什么都不能让‘奉记’抢了去。
    侄子一脸为难，只好跑出去，但哪里赶得上驾车的。
    马车七拐八拐的来到‘奉记烧窑’铺。
    “客官可需要什么陶具，我们奉记的样式都是最时兴的，您瞧瞧这个茶瓦，松贤县的富贵人家几乎人手一个。”小圆脸的伙计打扮得体，容貌福气端正，让人觉得亲切。
    “客官瞧着眼生，不是本地人吧？”伙计又问，再让另一名丫鬟打扮的给他们奉茶。
    许是今天大多数遇到的烧窑铺都比较规矩客气的，突然遇到这样热情周到的，沈确顿觉招架不住。
    阿勇在马车上候着，也不知是不是马车太大太招眼，他总觉得路上的人都往他打量着。
    比起沈确的不自在，王书颜要从容得多，虽觉这家间的装潢富贵，样式也好看，但她目标坚定，就挑了一款特别简单朴素带瓶塞的陶瓶问道：“请问小哥这种的有多少现货？”
    问了很多店铺，她已经没有耐心，这上江镇的掌柜好像眼里只有钱，一看她挑的样式简单便宜的就没有招待的心思，一听数量又觉得她可能是胡诌的，工期都是往长的说，既然如此，还不如简单直接拿出甲方的款来。
    伙计看了那样式，笑道：“请问姑娘要多少？”
    王书颜：“五千个，有没有？”
    伙计瞠目，心里狂打算盘，妈耶，他这个月的工钱能顶一年了。
    沈确蹙眉：“问你话呢，发什么呆了。”
    伙计回神，赶紧引人到屋里坐下，叫了丫鬟奉好茶上茶点，笑着谄媚道：“姑娘稍候，我帮您先找少东家确认一下库存，很快出来回话。”
    王书颜见总算遇到有诚意做买卖的，莞尔一笑：“有劳了。”
    不说其它，光是‘奉记烧窑’的服务就能给五分好评。
    “要五千个？”在里院内亭躺在娇艳小娘子腿上采耳的男子一听那数量猛然睁眼。
    圆脸伙计笑回：“是的少东家，咱之前那批货，兴许能清出去了。”
    男子伸手一扫采耳棒，起身抬手撩开内亭的竹帘，一张貌比潘安的脸映入眼中，修长的身姿衣着华丽，眼若桃花，眉如远山，似若从古画中翩然走出。
    他勾唇一笑，带着几分痞气：“总算遇到个冤大头了，这批货扔不是砸不是，总算能清出去了。”
    伙计比他还高兴：“是啊少东家，您觉得没问题的话就报个价，我立马给客官回话。”
    奉少东家摸着唇思量着，眯眼思量，这压箱底的货按道理是应该随便清掉的，但是保不齐人家就是个冤大头呢？说不准还能挣一笔呢。
    思及此，奉少东房勾唇笑得有些得意，对伙计道：“一个十文钱。跟他说爷我货多得是。”
    伙计一听这报价脸上犯难，试图劝道：“少东家，这十文钱是不是太高了？而且人家的量还这么大。”他真怕这价格一报，人家扭头就走。
    奉少东家不耐道：“你报都没报呢，我不抬高点人家直接给我往死里压价可怎么弄？总之不能亏钱卖。”
    伙计胖呼呼的脸上一脸不解，这少东家到底是想清库存还是想压着过年啊，这价格这量，谁要谁傻冒。
    但人家是东家，他只能听话照做的份，暗叹口气朝外厅走去，诸天神佛耶，可要保佑我这单能谈下来啊。
    客堂里，两名打扮伶俐的丫鬟隔着竹屏举着扇子给客人搧风，一旁的木箱放满冰块，随着风带过去阵阵凉意。
    沈确觉得那冰冰凉的风把自己全身的燥热都赶走了，慢条斯理的喝茶品茶点，这茶不错，糕点也不差，看向对座的王书颜道：“看那伙计，好像这家的存货不少。”
    王书颜被这凉风搧得想睡觉，真心觉得这服务用心了，寻了几家就这家烧窑铺的服务最突出，丝毫不怠慢。
    但没有抱太多希望，觉得人家一般不会压那么多现货，撑死五百个最多了。
    王书颜：“再多也不可能有五千个吧。”
    沈确想想也对，问了那么多家，都只有几十个一百个的库存，价格还不低。
    两人谈话间伙计从内厅出来，方才脸上的兴奋稍敛，朝王书颜道：“姑娘，给您确认了库存，五千个是有的。”
    沈确心头一震，比王书颜还兴奋：“当真？”
    伙计胖呼呼的脸挂着笑回道：“我们开铺做生意哪能欺客，我少东家说有，自然是有的。”
    王书颜也觉意外，还真是不枉她大老远跑这一趟，笑问：“多少钱？”
    伙计鼓起勇气报价：“十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