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大手忽然遮挡了暖暖的视线,顺着手臂望去,竟是六王子。
“别看,脏了你的眼。”
暖暖“嘁”了一声,扒拉开六王子的手,径直走向地上那个女子,取出她口中的布,拿来一旁的衣裳,替女子盖住身体。
那个女子也是大燕人,见到暖暖,忽然趴在她肩膀上放声大哭。
暖暖拍着她后背安慰道:“大燕的将士们,一定会把北临狗贼全部打回老巢。”
那女子眼中忽然坚定起来:“你的功夫,定然不是一般人,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说完,那女子没了动静。
暖暖发觉不对劲,掰住她的肩膀一看,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汩汩流出,而那双眼,还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暖暖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她颤抖着手,替女子合上眼皮。
娜月和娜莎上前来拉开暖暖:“姑娘,快走吧,她已经死了,这里每天都要死好多人,我们快走吧。”
娜莎分明是害怕的,她正眼都不敢看地上那名女子。
“六王子,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把她葬了?”
六王子摇头:“对不起,本王无能为力,这里每天都会死很多人,到时候会把这些女人堆在一起烧了,土葬在北临并不常见,北临很冷,且异常干燥,若是土葬,要十几年才能化。”
暖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忍住自己的眼泪,双手紧握成拳,连指甲陷入肉里,暖暖都丝毫不觉得疼。
暖暖欲转身离开,六王子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暖暖的手腕。
娜月伸手挡在暖暖面前:“六王子,您要干嘛?”
六王子紧紧盯着暖暖落寞的双眼:“她的手受伤了,得包扎。”
娜月:“六王子,奴婢带姑娘回元帅的营帐包扎就好,不劳烦六王子。”
六王子死活不肯松手,娜月和娜莎急得跺脚。
她们只是奴婢,要是六王子非要带走姑娘,自己可拦不住啊。
暖暖想到自己是要做风筝传递消息的,于是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娜月、娜莎,你们先去替我找些纸、竹子和丝线吧。”
六王子:“你要干什么?”
暖暖叹了口气:“我想放风筝,放松下心情。”
六王子急切道:“本王替你找,你先去本王营帐包扎。”
他生怕暖暖想不开要拒绝包扎。
暖暖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好。”
有人能快速给自己找到需要的东西,那就好好利用一番吧。
暖暖跟随六王子去了他的营帐,让娜月和娜莎在外头等候就好。
六王子替暖暖上药,时不时还睨着她的脸:“你似乎与昨日的长相不太一样。”
暖暖:“妆容变了,长得自然是不一样了。”
六王子:“你这张脸,似乎和元帅有些相似。”
暖暖:“你是今天第三个这么说我的人了。”
前两个就是伺候她的娜月和娜莎。
六王子心中有些猜测,他沉着眉眼问道:“你与元帅是什么关系?”
暖暖:“没有关系。”
回答得毫不犹豫,六王子一时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暖暖包扎完,六王子并不打算放暖暖离开。
暖暖也不恼,老老实实待在六王子的营帐里做风筝。
暖暖只做三个,都是锦鲤的形状,一个红色,两个粉色。
六王子捏起一个风筝,“啧啧”两声:“这是锦鲤吧,形状是好看的,不过云烟姑娘似乎在配色上不太精通,这风筝,实在是丑。”
暖暖白了他一眼:“本姑娘就喜欢丑东西,六王子有意见吗?”
六王子忽然坐到暖暖身边,直勾勾地盯着暖暖:“那姑娘喜欢本王吗?”
看来六王子对自己脸上的疤痕影响颜值的事很有自知之明。
暖暖偏过头去注视着六王子,忽然抬手一巴掌扇到六王子脸上。
一声响亮清脆的巴掌,让娜月和娜莎后背都沁出冷汗了。
“清醒了吗?”
暖暖质问着偏过头去捂着脸的六王子。
谁知六王子却忽然爽朗地笑了起来:“云烟,你真有意思,从小到大,本王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脸。”
娜月和娜莎谨慎地盯着六王子的脸,似乎真的没有恼,这才松了口气。
暖暖做完风筝带着娜月和娜莎去放。
六王子在暖暖走出去那一刻,瞬间沉下脸来。
“来人,去跟着她们,看看她想要做什么,可别让她跑掉了。”
六王子喃喃自语:“这么狡猾聪明的姑娘,真的是要放风筝吗?”
风筝升起在半空中,暖暖高兴得鼓掌叫好,外人看着,似乎暖暖真的很享受这一刻的快乐。
风筝越飞越高,大燕军营里举着千里镜的人,远远便看到一个风筝,立即转身飞奔去俞景山的营帐。
“将军,苏英放起风筝了。”
俞景山的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
这几日一直排兵布阵,日子枯燥至极。
苏英放起风筝的消息,宛如泉水注入干涸的河流,让俞景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快,快去把王凌峰那小子叫过来。”
王凌峰听闻暖暖真的在敌军军营放出了消息,整个人比俞景山还激动。
在影卫营里向来冷静自持的王凌峰,从未如此大喜过。
王凌峰接过千里镜,注视着对面营帐的风筝。
“红色锦鲤,南门防守最严格,锦鲤有四条尾巴,证明有四万兵马驻扎,尾巴是灰色的,灰色代表山,证明我们若从羌凉城的南面进攻,就要绕过一座山。”
俞景山:“羌凉城是北临的军事要塞,易守难攻,一旦攻下,大燕长驱直入可就容易多了。”
暖暖收起这个风筝,转身拿着另一个粉色锦鲤,到西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