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财竟然真的是华力公司的职工,这一点大大出乎了李耀军等五人的意料,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华力公司是国家资产部门代为管理的、全民所有制企业、国家独资企业。
在老百姓眼里,这样的企业的公信力和政府的公信力没有很大的区别。
苏秦通过公司给徐有财下令,其实也侧面证实了苏秦的身份。
问题来了,苏秦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把李耀军等人送入虎口?
这些问题萦绕着李耀军,这里面太多疑问需要搞清楚了。
徐有财一问三不知,看样子只是负责其中一个环节,不像是说假话,他的身份也可以确定了。
而且,徐有财的确有些紧张,但是并非害怕李耀军等人害他那种紧张。
这侧面证明了徐有财知道,只要他证实自己的身份,李耀军等人是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这又侧面证明了,徐有财很了解李耀军等人,知道他们做事极有分寸。
反过来说明一点——李耀军等人的背景情况,是苏秦告诉他的。
所有的疑问都集中到了苏秦身上。
“你一定有办法联系上苏秦,联系上他之前,你在这里待着。”李耀军说。
徐有财苦着脸道,“不行啊,我马上要回国,陆定坤的人见过我,我待在这里会有危险的!”
“再废话你就真的有危险了。”冷水寒冷冷地说。
牛力走过来,捏着徐有财的脖子把他拎起来往外带,李耀军不再理会徐有财。
“他妈的,这事也太古怪了。”王成破口大骂,“那个苏秦,找到他老子非要他好看!”
冷水寒坐下来,苦思冥想。
王成看见李耀军在沉思,忍着不再发火。可以肯定的是,徐有财是华力公司的职工,他们还真的不能对他动手。
不是怕华力公司追究,而是作为曾经的军人,他们不会对一个只是奉命行事的背锅侠动手,不是徐有财的话,还会有其他人。
罪魁祸首是苏秦!
可是,苏秦是连长介绍的……
李耀军出神了,他开始整件事情从头到尾整理起来思考,从离开部队那一天开始!
首先,连长绝对不会害他们,因此,可以推定,连长并不知道他的老同学已经变味!
连长也被骗了。
其次,假设苏秦真的是华力公司人事处副处长,那么他可能私下里从事着人口买卖的勾当。
想到这里,李耀军意识到,有几个问题需要求证一下。
徐有财怎么可能是华力公司的职工呢?
“叫老军医来一下。”李耀军想到这里,对冷水寒说。
冷水寒起身去里屋把李闲叫出来,他则站在里屋门口那里,抱着胳膊,既能参与客厅这边的讨论,也能看到潘兴和刘贵松那边的动作。
谨慎,是冷水寒的另一个标签。
“班长,怎么样?”李闲坐下问。
李耀军说,“徐有财是华力公司的职工……”
他把情况介绍了一遍,问道,“我记得你说过,在国企工作的不一定是国企职工,分好几种,是不是?”
李闲就是国企子弟,他爷爷那一代就是国企医院的中医了,他的中医技术是继承的。
他说,“是的。国企是一个广泛的概念,即国家企业,确切地说,应该分为两类,一类是央企,中央控制和管理的,另一类则是地方国企,地方政府控制和管理的。”
李闲顿了顿,道,“华力属于第一类,这一类企业,全国不到一百家。华力公司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不过,这一类企业一般有三种工作人员。”
“第一种是职工,即经过统一招聘进去的,完全参照公务员考试来进行,门槛高待遇也高,进去就是干部了。”
“第二种则是下属公司自行从社会招聘的,这些人的编制在招聘他们的下属公司,待遇标准和第一种一样,但是受所在公司的效益影响。”
“第三种则是劳务派遣。既要控制人力成本,又要解决人员不足,那么就只有劳务派遣,作为一个业务外包出去,劳务派遣公司按照要求招聘人员进来,在工作上接受甲方公司的管理,但是薪资待遇则与甲方公司无关。”
李闲说,“苏秦之前说的意思,就是我们现在属于华力公司的第三种人员,实习期过去之后,走特别程序转正成为职工,即第一种。”
他道,“班长,要判断徐有财属于华力公司哪一种工作人员,其实也很简单,他的任职受雇单位是‘华力建设总公司’呢,还是前缀为华力的某一家公司?”
“华力建设总公司,社保缴纳单位也一样。”李耀军肯定地说。
李闲就皱起了眉头,“这么说,他属于第一种,是正儿八经的有国家编制的职工。用以前的话来说,就是铁饭碗。”
这一类工作人员的饭碗有多铁呢?
“这么说吧。”李闲想了想,解释道,“咱们的政府是最有人情味的政府,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公上岸,进去上班了,难吧,但是,如果你想让单位开除你,在不违反刑法的的情况下,同样非常非常难。国企是参公管理单位,他们的职工同样如此。”
这一点,李耀军倒是有所耳闻。
他的一个远方表亲邻居家的一个表叔就是国企职工,平时工作表现非常差,要是在其他公司,早就被开除八百回了。
但是他呢,最差也就是调了个无足轻重的闲职,只有基本待遇,但是却始终没有开除他。
是不能开除吗?
当然不是的!
而是,开除程序非常非常麻烦,是非常非常严肃的事情,没有多少领导愿意在自己任上有开除职工这种经历的。
李闲百思不得其解,“能给徐有财下令,苏秦肯定是华力总公司的干部,人事处副处长,级别不低了,对应过来的话,起码相当于地方的正处,就是咱们部队的正团。”
“级别这么高?”李耀军很是意外。
李闲叹了口气,说,“国企改来改去,很多东西变了,但是等级体系这块是没怎么变的,基本对应地方公务员等级体系,而地方的那一套又是从咱们部队拿过去用的……”
这些方面的知识,还真的是李耀军的盲区。
“照你这么说,徐有财和苏秦的身份不但不是假冒的,他们在华力公司里的级别还挺高。”李耀军说。
“高不高不能确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华力总公司的职工,那么他们给我们下套,要么是个人行为,要么……”李闲不知道该怎样往下想象了,因为没法想象,一团雾啊!
“我知道了。”
李耀军又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