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闻念原本只打算给陈长安半个小时自证价值。
话题一打开,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直到女秘书唐冉秋过来提醒,他这才意识到已经聊了两个多小时。
黑色的埃尔法行驶在回公司的路上,余闻念一路摸着已经撑大的肚皮。
心下感慨万端。
他23岁毕业于清北大学,随后开始创业,现年34岁!仅用11年便掌控了许多人穷其一辈子也掌控不到的财富,他的人生可以说是一部传奇。
作为一个远离了喧嚣市井的资源掌控者。
他的太太曾这样调侃他:“像你这种站在摘星楼上的成功人士,眼中只有辽遥的银河与变幻莫测的风云。”
当时他深以为然。
好不容易爬上了摘星楼,谁会对脚下的尘埃感兴趣?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今天他竟然会坐在一个街边小面馆,跟一个村官级的小人物讨论人性诉求的本质,而且一聊就是两个小时。
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是。
他今天居然在这家小面馆吃了四碗杂牛面,四碗啊!还是连汤带渣干得一滴不剩的那种。
“小唐,你知不知道固有认知突然被人颠覆,是种什么感受?”
“余总,有人能颠覆你的认知?”
“上次跟陈长安喝酒聊天,是在法承寺。今天跟陈长安吃面聊天,是在红梅小面馆。我不得不承认,这两次交流改变了我对一些事物的看法。”
“改变了什么?”
“比如,在两个小时以前,我做梦都想不到我原来这么能吃,一顿可以吃下四碗牛杂面。”
“你不知道,难道他知道你能吃这么多?”
“他知道,一上来就点四碗。”
“那他可真神。”
“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刚才听他论述完人类诉求的本质,我想都没想就给了他五个亿的天使投资。”
“你认可他的观点?”
“谈不上认可与不认可,他旁征博引,从古希腊的斯巴达战士说到古中国的春秋贵族,最后只概述了一个字——赢。我感觉他身上有种很独特的意志力,就好像他曾经失去过什么一样,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赢回一切。”
“那你给他投五个亿,是同情他,为了完他的梦?”
“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两者都有。一是被他的意志力所感染,为了赢,他喝酒可以喝到胃穿孔,敢穿着病号服去五星级酒店砸场子。当然,比这更重要的是他确实有一定的才华,我相信他有支配五个亿的实力。”
聊着聊着,余闻念闭上了眼睛,静休养神。
秘书唐冉秋也不再说话,一路专心地开车,她通过车内后视镜观察老板的神色,一眼便可以断定,老板是真的把陈长安列入了信任名单。
聊完重大决策就闭目养神,这是他身心完全放松时才会出现的状态。
另一边。
陈长安拿到五个亿的投资之后又回到了医院里,继续输没有没输的液,顺带着给那个尽职尽责的护士小姐姐带了一份小礼物,以示歉意。
五天后。
陈长安办完出院手续,回到涧溪村正式对全村展开了大改造。
修建数字图书馆。
打造原生态的峡谷漂流。
把全村民房翻新改为民宿风格。
围山修建原始森林式的牧场,豢养可以合法食用的野生动物。
在资金充裕的情况下,前期规划中的所有项目工程同时开工,全速运转,几乎把效率两个字提升到了极致。
五个月后。
所有基础工程都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试营业的日子也定下来了,选在暑期档的8月8号。
但村里几个干部却开心不起来。
眼看距离试营业的日子只剩了半个月,接连几天暴雨,豢养在北尾坡的野猪野兔和傻狍子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都疯了似地往山下冲。
有好几个村民在拦截时野猪拱伤。
“陈书记,你看,前面那个豁口就是被野猪冲开来的,根本就拦不住。”
暴雨下个不停。
陈长安与韩思瑶、马志远三人,穿着雨衣站在北尾坡的山脚下,顺着马老七所指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山脚下的金属围网,被野猪拱得面目全非。
村主任马志远悔道:“这种围网的铁丝太细了,我们低估了野猪的实力,当初应该用粗一点的铁丝网。”
“陈书记,这好端端的,这些畜生为什么疯了似的往山下冲?”马老七问陈长安。
陈长安凝眉无语,有些动物对自然灾害有着敏锐的感知能力,这是自然灾害即将爆发的征兆。
此刻陈长安已然意识到。
不管他怎么努力,该发生的自然灾害还是会发生,不是他想阻止就能阻止得了!十个小时后,晚上八点,山洪与泥石流将会如约而至。
前世的记忆中。
这场自然灾害带走了几十个村民的生命,包括刚满25岁的韩思瑶在内。从镇里到市里,相关负责人也会被革职问责。
这是一次灾难!
也是收拾许丛林的一次绝佳机会!
陈长安转身便吩咐马志远:
“马主任,你跟马老七立刻组织村里的民兵队,疏散山下的村民,不管男女老少,全部转移到涧溪南岸。”
“行。”
马志远也不问为什么,反正陈长安怎么吩咐就怎么干。他精着呢,不管什么事情,知道得越多,要承担的责任就越大。
等马志远和马老七走后。
陈长安又郑重其事地叮嘱韩思瑶:“你现在回村委会发广播,通知全村注意山洪和山体滑坡。另外,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待在村委会做总指挥。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去现场,尤其是不能靠近北尾坡!听到没?”
“如果真的会发生自然灾害,我身为干部,怎么能一个人躲在安全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
韩思瑶淡笑着谢绝了陈长安的关照。
她哪里知道,如果一切按照陈长安前世记忆中的历史轨迹发展下去,她将会死在这场灾难中。
年纪轻轻,香消玉殒!
陈长安郁闷地蹙起了眉头:“懂不懂什么叫服从组织、服从命令?现在我是涧溪村的第一书记!”
“你生气了?”
“别跟我嬉皮笑脸,执行命令!”
“好吧,你老大,我服从你的命令就是了,别生气。”
韩思瑶嘴上被迫妥协,心里却甜滋滋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在陈长安眼里永远都只是一个拖后腿的傻子,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陈长安是如此在乎她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