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岚然的手，在身侧微微攥紧，恨不得想给他一拳，把他那张脸揍的看不出模样，她也就不至于想起自己和他长的那么相似。
    冼岚然只问一句，“我妈的骨灰，是不是送回国了。”
    冼成嵩点头，“当然。”
    又忍不住提醒道：“给你爷爷打个电话，你可以跟他讲条件。”
    “好歹你这二十多年，冼家细心栽培你，你也别太没良心了。”
    冼岚然没再说话，楚淮池却有些呼吸不上来，他静静的看着冼岚然。
    冼岚然看出来他什么意思了。
    “让妈回国，也是好的。”冼岚然突然道。
    冼成嵩眨眨眼，突然觉得什么事情不按照他的想法来了。
    他想拿陈月的骨灰，要挟她回国的。
    他也总不能将话挑明，说想要陈月的骨灰，让她回国，把孩子引产，别跟楚淮池有牵扯了。
    楚淮池感觉心底不安，握着她的手，侧头看着她隐匿在黑暗的侧脸。
    冼岚然握紧楚淮池的手，很认真的说：“我不会分手的。”
    冼成嵩的笑意僵在嘴角。
    感情她也听懂了隐晦之意，不过还是很固执。
    “你没办法领结婚证。”冼成嵩冷着提醒道。
    楚淮池回握住冼岚然的手，开口道：“谈一辈子恋爱也行。”
    冼成嵩看了眼这两人。
    微眯着眼，觉得这两人神经病。
    “那是冼氏！你脑子被门夹了？”冼成嵩气冲冲的骂道。
    指着楚淮池，语气略微嫌弃。
    “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你的前途，放弃你自己的事业，冼岚然，家里什么时候教的你这么愚蠢，你妈都没这么蠢，你是没人爱吗？”
    冼岚然很直接的接过话，眼神坚定，“是，我妈死了，有谁关心过我？”
    “你关心过我吗？爸爸。”冼岚然问他，还喊了他一声。
    “你爱过我吗？爸爸。”
    这话极其讽刺。
    冼成嵩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冼岚然自问自答，“你从来没有，在你的世界里，只有外面那些讨你欢心的女人。”
    冼岚然对于父亲这个角色，太模糊。
    “爸爸，估计你在外面玩女人的时候，你也不会想起你有孩子。”冼岚然说的很平静，喊他爸爸的时候，也不带有任何的亲情。
    冼岚然笑的很冷漠，说话也难听，“你从二十岁就当父亲，这三十年里，你的世界只有车子票子马子，想过你的儿子女儿没成年？”
    “你说话就非得这么难听？”冼成嵩有些不高兴。
    不知道是不是戳破他的内心，又或是真的是污蔑他。
    “既然你觉得难听，那我就更要说了。”冼岚然嘲讽道。
    “冼岚麒也在西班牙，不如你叫他过来问问，你问他，你在他的心里，你是他爸吗？”冼岚然伸手指着巴塞罗那的城区。
    冼成嵩被说的有些恼怒，可看见她脸上那咄咄逼人的模样，一时之间又觉得无法反驳。
    “叫你一声爸，不过是看在血缘上面，但实际上，你担得起这个称呼吗？”
    冼成嵩从来不是一个好父亲，天之骄子的出身，父母疏于的管教，即使他五十岁了，活的仍旧风流。
    冼成嵩被说的丝毫没有面子，气的不轻。
    “闭上你这张嘴。”冼成嵩气的想走。
    冼岚然甚至懒的看他，毫不留情面的说：“总之无论什么时候，你都风光无限，你也没必要再跟我联系了。”
    冼成嵩脸色发青。
    “老子当时真不该生你。”冼成嵩指着她怒道，气的大步走了。
    冼岚然还嫌不够出气，索性全都说了。
    “当时真不该生我，免得你这么没面子，爸爸，只要让我看见你一次，我就骂你一次。”
    冼成嵩没踩稳，差点摔了。
    龙鑫将他扶住。
    冼成嵩顿时暴躁起来，回过头来，口不择言：
    “那你就去死，反正你活着也是那么痛苦。”
    楚淮池微微蹙眉，转过身去，眼神凛凛的盯着他。
    居高临下的气势，眼底的阴霾看的人心惊。
    “冼先生说话这么不知轻重？”
    冼成嵩见这两口子相互维护，他是个恶人，气不打一处来。
    指着冼岚然的背影。
    “你管好你媳妇这张嘴行不行，我哪里敢当她爹，她是我爹。”
    楚淮池声音很淡，但又很深。
    楚淮池一字一句问道：“冼先生不觉得亏欠子女很多？”
    楚淮池继续道：“我也是快当父亲的人，我会希望我的孩子健康成长，支持他的一切决定，赋予他的物质条件，陪伴他的成长，给予精神安慰，更得起个好的榜样。”
    “请问冼先生，您做到哪些？”
    冼岚然听了心里不太是滋味，这些话简直是对牛弹琴。
    她转过身，也不想听冼成嵩的回答。
    “我们回去吧。”冼岚然拉了他的手。
    她朝肯说：“你也早点回去。”
    楚淮池深深的看了冼成嵩一眼，被冼岚然拉着离开。
    冼成嵩站在那里，很久都没动。
    龙鑫喊了一声他，“先生。”
    他的目光不自觉落在陈月的墓碑上。
    二十多年前的老照片。
    那个时候陈月风华正茂，她闪耀的像一颗星。
    刚结婚那时候，他们真的很恩爱。
    但他就是风流成性的人，爱的快，不爱也快。
    “龙鑫，我对他们亏欠很多吗？”看着那张照片，他突然问。
    他曾经年少轻狂，就有了冼岚麒。
    一个少爷哪里懂什么叫做父亲的责任。
    家里有钱，只是觉得多一张嘴的事情。
    他认为的养小孩儿，就是单纯让他们长大。
    龙鑫跟着他很久了，却不知道如何作答。
    他无儿无女，也不知道该是怎样对儿女。
    冼岚然和楚淮池下来后，楚淮池担心她难受，主动跟她说话。
    冼岚然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他说一句，他就答一句。
    “吃中餐吗？”
    “好。”
    “吃不吃点辣？”
    “可以。”
    楚淮池理了理她的头发，问：“热不热？我给你扎起来。”
    冼岚然说，“有点。”
    楚淮池给她把头发扎成一个马尾。
    抱着她亲了亲脸。
    冼岚然的注意力始终放在手机上，她看起来很正常。
    吃饭的时候，她也正常，偶尔笑一下。
    在楚淮池觉得她正常了的时候。
    司机开车送他们回去，冼岚然先下车。
    楚淮池去后备箱拿东西。
    冼岚然走在前面。
    她握着门把手，指纹录入，滴了一声。
    她却握着没动，在夜里垂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