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心里憋屈得很。
    最开始在云南那次，他输给周顾也就罢了。
    算他时运不济。
    但上回输给周顾，他是真想不通。
    他都做好充足的准备了，三块都涨，结果愣是被周顾这小子切出来块暴涨的，将他反杀。
    胡玉姝又看向周顾。
    用眼神示意周顾别继续和何业华赌下去。
    她比周顾更为了解何业华，就算何业华前两次没有耍什么名堂，输给周顾那么多钱，这回，他肯定会想要找补回来。
    十有八九有什么猫腻。
    周顾却只当做是没有看到胡玉姝的眼神，道：“我相信何总的人品，那咱们这就开始吧。”
    胡玉姝颇为无奈，也懒得再管。
    周顾输了，那也是他自找的。
    而且她也知道，周顾现在不差这钱。
    不过心里却也打定主意，要是周顾这回输了，她非得好好教育教育周顾不可。
    这些时间以来的相处，她和周顾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是真正把周顾当做自己的朋友看待。
    虽然周顾的年纪还小，但她绝不愿意看到周顾在蒸蒸日上的时候因为某些恶习，而最后导致悲剧的发生。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
    更大的可能，是越来越沉沦。
    周顾和何业华都开始挑选毛料。
    何业华当然是做样子，眼眸深处，有抹阴沉之色。
    这回他准备可谓是充足，就不信还能输在周顾的手上。
    如果不是担心周顾不答应，自己手上的钱又不是十分宽裕，他当时甚至都想提出更高的赌注的。
    周顾很快隐隐皱起了眉头。
    有名堂！
    他接触翡翠至今，好料子差料子见过无数，连皮肉不分、狗屎地这种料子，也上手过不计其数了。
    但这还真是他头次看到做假皮的毛料。
    就他现在手上的这块毛料，就是假皮。
    任何行业，都有不遵守规则的人，翡翠行业里面同样有，而且不少。
    譬如在直播间把豆种喊成糯种，糯种说成冰种的；开流氓窗欺骗不懂行的赌石客的。
    而最恶劣的，绝对当属作假无疑了。
    这种行为完全可以说是行骗，比之将b货当成a货卖的行为都还要更为恶劣。
    蒙头毛料作假，有很多种方式。
    最简单的是人做切割痕，将皮壳弄成像是搓衣板似的，光线进不去，看不到具体表现。
    这种，通常是用来糊弄外行。
    还有就是打孔，在翡翠皮壳内部灌入绿色填充物，再封孔，看起来就像是有色花似的。
    再就是移花接木，人工做皮了。
    将已经赌垮的料子，接上一层薄薄的高品质料，然后重新做皮壳。更有甚者，干脆是在里面粘上绿玻璃。
    有些技艺精湛的做假皮的师傅，做出来的东西，连行家都看不出来端倪。
    周顾手里这块，便是这种。
    一块全皮壳料。
    皮壳看起来像模像样的，砂纸细腻，打灯看，更是诱人。
    里面的玉肉隐隐透着绿色。
    水头也好。
    但里面却是他娘的无色翡翠加绿玻璃。
    而打灯看不到什么表现的那部分，更就是糯种。
    谁要买下这块料子，切出来后绝对得跳起脚来骂娘。
    只有些人就是在网上买的料子，就算知道被骗了，又能够找谁去？
    “这位老板好眼力。”
    就在周顾要把这块毛料不动声色放回去的时候，那位许老板突然说话了，“这块毛料可是赌高冰全色的，这色泽，较之帝王绿都不差多少了。”
    “去你妈的吧！”
    周顾心里暗骂。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老板和何业华是一丘之貉。
    这都给何业华当上托了。
    不过，他还是装模作样地又看了看这块毛料。
    “我再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
    说着，才把毛料放下。
    许老板和何业华瞧着都是暗暗失望。
    他们早都已经想好对策了。
    要是周顾选中这种假皮料，那也只能算是周顾眼力不济。
    许老板最多把毛料的本钱退给周顾。
    而何业华完全有理由说是周顾输了。
    反正他是不会再给周顾重新挑选毛料的机会。
    周顾接着看其他的毛料。
    心里暗骂不止。
    他很怀疑许老板这里就是做加工厂，假皮料，竟然占了十分之三不止。
    “周顾，你选好没有？”
    而何业华那边，已经是挑好了毛料。
    他把这房间里面表现最好的毛料拿在了手里。
    至于其他表现不错的毛料，他早都让许老板给拿出去了。
    就算周顾不选那些假皮料，估摸着也没法在这房间里面找出比他手里这块更好的毛料来。
    这是双重保险。
    他就不信这还能输给周顾。
    周顾瞥了瞥何业华，又瞥了瞥他手中的毛料。
    老东西！
    周顾心里骂了句。
    何业华手里拿的是块不过拳头大小的毛料。
    上面有两条色蟒。
    而且色蟒下面都是色，色还很浓。
    如果是全色，那价值起码得要上千万了。
    “何总你这手脚挺麻溜的嘛，这么快就选中这么好的料子。”
    但周顾嘴里却是说道。
    心里有点乐了。
    因为，何业华这块料子如果按照全色料来赌，那是必垮的。
    他可是看到这块色料在有黑藓的地方，藓都渗透进去了。
    就连那两条色蟒下面的色，也都受到浸染。
    这块料子，能取货的地方并不多。
    何业华竟然找块这样的料子押宝，就是赶着给他送钱啊！
    “嘿！”
    何业华脸上却是颇为得意，笑道：“我这叫眼疾手快，要选，当然要选表现好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输了？”
    周顾道。
    “行啊！”
    何业华笑道：“要是你认输，我就算你投降输一半。”
    他才不信周顾会认输。
    这小子，对他的运气可是相信得很。
    “算了，我可不想传出去被人笑话。”
    而周顾，当然不会真的认输。
    他眼睛在房间里面的毛料上慢慢扫过。
    一块块毛料在他的眼中变得透明起来。
    他很快选中块毛料。
    不过大半个拳头大，是块灰皮壳的后江料。
    皮壳较厚，还有白雾层，但有部分色的表现。
    周顾走过去，打灯看了看。
    打灯也能看到色的表现。
    不过色不是那么浓郁，只能算是苹果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