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龙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缓缓后退几步，站到朱文雅身后。
    贾旭东知道他手里有枪，怎么可能毫无准备的过来。
    朱文雅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贾旭东，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棒梗就在你面前，难道你真要不顾他，也要杀人吗？”
    “而且赵龙的口供已经录完了，就算我死在这，明天也会有人送到警局，
    你同样改变不了自己最终的命运。”
    贾旭东冷笑：“我不介意带走两个垫背的，至于棒梗吗，
    早点让他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特意将我引到这来，
    但这无疑是极其愚蠢的。”
    贾旭东笑道：“既然你知道牛海丰都是被我害的，又为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你？”
    “我没觉得你会放过我。”
    朱文雅说道，“但我不相信你会接受逃亡的命运，后半辈子都像是丧家之犬一样到处逃窜。
    赵家院子里的火，是我找人放的。
    棒梗也是我带走的。
    而我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你清楚，你已经彻底走投无路了，
    最后的最后，
    希望你能为你的儿子和你的母亲考虑一下。
    我可以给你一天的时间，让你跟他们好好告个别，
    然后自首，主动交代所有的事情。
    赵龙的事情，我还没有报上去，你主动坦白的话，说不定会得到宽大处理。
    这辈子未必没有再见棒梗的机会。”
    听着两人当着自己的面将自己卖的个一干二净，赵龙满脸无语：“还真是肮脏啊。”
    不过无论两人怎么做，他的结局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所以他心中也没有什么不甘的。
    贾旭东神色有些怪异，
    他看着朱文雅，突然笑了起来。
    说了那么多，他还以为朱文雅和程治国的合作有多么牢固呢，
    说到底，也不过是纸糊的而已。
    “你就不怕一天后，我逃跑？”他问道。
    “你可以试试。”
    朱文雅神色依旧平静，“看看能不能逃得了。”
    “哼！”
    贾旭东收起了枪，
    转身大步往外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哦，对了，贾旭东，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赵龙突然说道。
    “什么？”
    “当时你拿的那把冲锋枪，提前被我动过手脚，所以才会炸膛。”
    赵龙咧嘴笑了笑，“这还要得益于程治国的提醒，他让我防着你点，别哪天被你杀人灭口了。
    当时我虽然觉得不可能，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改了枪。”
    “所以，我能活到现在也好，
    你脸上的伤也好，
    其实都应该感谢一下程治国才对。”
    贾旭东愣了一下，
    随后呵呵笑了笑，大步往外走去。
    他的眼中，再没有一丝犹豫。
    “这样就行了吗？”
    等到贾旭东离开，赵龙问朱文雅，“程治国究竟想要干什么，
    不想活了？”
    “谁知道呢。”
    朱文雅不在乎，
    她只是还程治国的一个人情而已，至于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跟她并没有关系。
    倒不如说，
    程治国要是死了，那也正合她意。
    ……
    完了啊。
    走到厂子外，
    贾旭东抬头望着深沉的夜空，心中百感交集。
    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贾旭东怎么也没想到，走到这一步并不是因为程治国，
    而是因为朱文雅。
    绝望吗？
    没有。
    早在娶了牛爱花的时候，
    早在脸被毁容的时候，
    他就预料到肯定会有这一天。
    除非他能提前除掉程治国，
    但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甚至是没有必死的觉悟，又怎能真正报了仇。
    说到底，
    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放在程治国会愚蠢到自己玩死自己身上，本就是他的一厢情愿。
    是他懦弱和愚蠢的表现。
    贾旭东凄然一笑，摸了摸怀里的枪。
    朱文雅给他了一天的时间，
    他没空跟家人玩什么生死别离的把戏，
    他要做临死一击。
    至少不想死也不甘心。
    贾旭东没有回家，而是沿着东大街一直走，直接来到东直门附近。
    复杂的巷子里，他七拐八拐，来到一间不起眼的院子前，敲响了院门。
    “谁？”
    里面很快传来一道充满戒备的声音。
    “我，贾旭东，我找老八。”
    “老八今天不在家，明天再来吧。”
    “我是给他送鱼的，明天再来就不新鲜了。”
    “吱呀——”
    院门打开，里面露出一个毡帽男子，
    他瞥了贾旭东一眼，随后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跟着以后，才道：“跟我来吧。”
    男子领着贾旭东来到后院倒座房，进了屋，说道：“老八，有人找你。”
    没多久，一个国字脸男子走了出来。
    “贾科长，哈哈，我就知道你早晚会过来的。”
    老八快步走来，伸手握住贾旭东的手，热情的说道，“你来得正好啊，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
    里屋，一个披着斗篷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他摘掉头上的帽子，看向贾旭东，见贾旭东一脸疑惑，笑着说道：“你好，我是杨开江。”
    出现在屋里的这个男人，正是杨开江。
    南岛那边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他必须回内陆，
    但考虑了许久之后，杨开江还是回来了。
    他在那边没有任何价值，
    之所以被放出来，也不过是因为程治国和南岛的关系破裂而已，
    一旦程治国死亡，
    又或者他用处不大，重新被扔进监狱的可能性极大。
    回来则不一同，
    一方面他在四九城经营多年，藏了很多暗桩，再加上南岛的布置，
    再不济也能保护好自己。
    另一方面，只要他还活着，南岛就不敢对他的妻女如何，
    所以虽然危险重重，
    但他还是咬牙回到了内陆。
    而且他也亲眼见证程治国的死亡，这样才对得起他对自己的招待不是。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你只需要知道，我跟程治国同样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就行了。”
    见贾旭东面露疑惑，杨开江解释道。
    贾旭东不关心，
    眼前的人就算是大罗神仙，现在也救不了他。
    “我需要一个舞台。”
    他对老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