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剿匪?为何如此突兀?”
御书房中,永安帝看着贾瓒递上来的奏请,眉头微凝。
老实说,山东的匪患的确相当棘手。
地方衙门与都指挥使司也是多次清剿,却始终没多大进展。
只是这些相比于北伐,实在是疥癣之疾,微不足道。
而且贾瓒此前从未有过任何铺垫,突然上报确实有几分反常之色。
可他的理由却是相当的足。
多日前,曾有一名叫刘老三的乱匪率兵攻破的曲阜城池。
焚屋毁舍,几乎将整个县城夷为平地,孔家家庙也毁于大火。
虽是孔家提前已经将一概碑文、字画、牌位等等提前转移,却依旧让天下文人世子震惊不已。
贾瓒便以此为由,上书请求发兵清剿。
永安帝本能的察觉到其中似乎有些问题,但想想贾瓒本身乃正经科举出身。
他对此事件感到愤怒,趁机报复,似乎也能说得通。
思来想去,他也未能想出个头绪。
犹豫再三后,还是提笔写下了“准奏”二字。
左右此番前往山东的又不是贾瓒,而是他麾下的高顺。
去的也只有两卫人马,总共一万来人,又是在本土作战,损耗并不算大。
就当是为了照顾天下世子的情绪,收买人心好了。
贾瓒收到圣旨虎符后,已是临近傍晚时分。
当下也不耽搁,遣人将高顺叫来,嘱咐道:
“你此番前往山东,务必切记,无须如在关内剿匪一般仔细,只以雷霆之势剿灭刘老三一伙,再随意扫荡一番,便可率兵返回。”
高顺的能耐他是知道的。
若是不提前给他打预防针,这一万来人怕不是会将整个山东的土匪山贼给扫了个干净。
这些倒还没什么,可若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将白莲教的人也一并牵扯进来可就不好了。
高顺素来沉默寡言,得到吩咐后也不废话。
领到虎符后便出去点兵,连夜出发前往山东。
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后,贾瓒便放心离开军营返家。
以高顺的能力,将事情尽数交给他就好,无须他去操心过多。
返回雅林居后,先是陪着秦可卿卿卿我我一番,又用了饭菜。
直至天色渐晚,快要上床休息时,才被秦可卿给赶了出来。
“我又不做什么,犯得着防贼一样防备我吗?”,门前,贾瓒很是无语的道。
秦可卿双手抓着房门,端秀美艳至极的俏丽面容上露出几分小女儿的俏皮之色。
嬉笑道:“妾身才不管这些,夫君若是不服,大可去寻老太太说理去。”
言罢,不等贾瓒开口,便“砰”的一下,将房门给关上。
贾瓒站在门口长叹一声,心中很是郁闷。
怀孕怀的连自己房间都进不去,真的是……
背着手在院子里转悠了几圈,又朝着园内走去,打算随便散散步。
正行走之间,却见不远处鸳鸯带着几个小丫鬟提着灯笼,款款而来。
“二爷”,鸳鸯瞧见贾瓒背着手站在水边,眼波流转,上前欠身一礼。
“这么晚了,不在老太太房里伺候着,这是去哪了?”,贾瓒随意的问道。
鸳鸯俏脸浮出笑意,道:“这不是老太太关心大姑娘,怕她热着,着我们去送了些酥山过去。”
酥山就是古代版本的冰激凌,原被称为“苏山”,后叫法演变为酥山,流传已久。
早在唐代,便有王泠然所写《苏合山赋》,其中提到:虽珍膳芳鲜,而苏山奇绝。
其做法是先用蜂蜜、奶油等调制成油酥,再加热至临近融化状态,淋在干净的碎冰上,在器皿中堆砌成山峦形状,放至冰窖中冷藏。
待冷冻一番后取出,用以花朵彩树点缀,外形晶莹剔透,美轮美奂,入口甜糯滑腻、冰爽宜人。
想想就知道,这东西压根就不是平常老百姓能享用得起的。
便是在贾家,这酥山也不是人人都能吃的到的东西。
也就只有贾母、贾瓒、秦可卿等少数几个有地位的,才能无限量的供应,其余人只能偶尔分的一些。
只是贾母现下年纪大了,克用不了这等冰寒之物,贾瓒本身也对这种零食性质的玩意儿不感冒。
他们俩都不怎么吃,王夫人和邢夫人便也不好意思经常吃这东西。
也就只有秦可卿,最是喜好酥山,她身为宁国府当家主母,自是想吃多少便有多少。
她自己吃还不过瘾,每每还要叫上宝钗和黛玉等几个姑娘一起享用。
这也是为什么家里的姑娘都喜欢她的原因,这可都是有着足够的物质基础。
听鸳鸯提起了元春,贾瓒眉头微挑。
这些日子整天忙着外头的事,好几天未曾去过元春那里了。
“嗯,你们且去吧”,他朝鸳鸯等人点点头,若无其事的转身望着湖光夜色。
鸳鸯不觉有异,欠身告退。
直到她们一行人走远了之后,贾瓒这才转身朝东南方走去。
虽是现下并不在贾府,但元春也未忘记自己修行的职责。
虽然现在她所谓的修行,实质上已经名存实亡。
但她还是坚持不肯与其他姐妹那般,寻一处园子居住,而是住到了雅林居的佛堂之中。
此间佛堂本专供在此居住的贵人礼佛之用。
规模虽是不比外面的寺庙,却也是单独占了处院落,整体布局也与寺庙一般无二。
只是其中并没有尼姑和尚,唯有元春和妙玉二人,和几个伺候她们的丫鬟婆子居住在此。
天色已晚,贾瓒行走在青石路面上,一路来到佛堂门前。
却见大门紧闭,上前略微一推,大门从里面被插上了门闩。
不过这也难不倒贾瓒,他后退几步,加速往前,双腿用力高高跃起,便悄无声息的蹦上了墙头。
动作迅速干脆,颇有一股采花贼的风范。
翻过墙头后,见佛堂之内一片寂静,到处黑灯瞎火,唯有东西两处厢房还闪烁着点点微光。
贾瓒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衫,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朝着元春所处的东边厢房而去。
这般作态,任谁瞧见也不会想到他是翻墙头进来的。
行至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门,便听里间抱琴的声音响起:“谁?”
贾瓒道:“我”
“二爷?”
一听是他,抱琴便上前打开了门。
贾瓒也不等她开口,迈步便走了进来。
抱琴望着他有些愣神,又朝着大门处瞧了瞧,一脸的迷糊。
我记着方才已经插上了门呀,二爷从哪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