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苏老夫人和苏君澜都同意,苏钦云等人自然也没意见。
而北秋赫成全程站在一旁,只说了开头那话,就没了插嘴的余地,等到他可以发言的时候,他家十皇叔已与人家将事情给落定了。
北秋赫成:……
合着他跟来,啥事没有,就是来给他推轮椅的工具人。
“十皇叔,您真的要娶一个死人回家啊?”
跟在苏君澜等人身后去往护国公府祠堂的路上,北秋赫成压低了声音,又问了一遍北秋锦华。
这是他第五次悄悄问北秋锦华了。
“你该称尔卿为十皇婶!”
北秋锦华对于北秋赫成说苏尔卿是个死人,非常不悦。
虽然苏尔卿真的已过世,可他不允许这小子如此说她!
突然被瞪的北秋赫成:……
他这不是说的实话吗?
“若是父皇知道您要娶一个死……额,苏尔卿姑娘,肯定会暴怒。”
死人二字在北秋锦华冰冷的眸光中被硬生生憋了回去,改成了苏尔卿姑娘。
北秋锦华哼道:“皇兄暴怒?他才不会。”
皇兄若是得知自己娶了尔卿回去,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北秋赫成道:“您怎么知道父皇不会生气,可那个……苏尔卿姑娘已经是阎王殿中的上客了!”
他十皇叔身上的毒虽然没办法解开,但北秋国的巫医给他吊着命,总也能多活几年。
北秋国世家贵族的女子们何其多,他为何偏偏要死守着苏尔卿呢?
“赫成,等你真正爱上一个人时,你便会知道,这世间万物,都不及她一个清浅笑容。”
北秋锦华说完便低下了头,不再理会他这个傻侄儿。
更何况,苏尔卿那样热烈奔放又果敢的女子,任谁与她相处,都会折服在她偶尔温柔,却时常暴走的性格中。
她一笑,北秋锦华觉得世间万物都成了衬托。
然而,北秋赫成听到北秋锦华的话,这个傻大个儿头一次下意识望向了前面几步距离,柔静温婉的苏静怡。
不知道她的未婚夫陈学同她说了什么话,惹得她嘴角上扬,轻轻浅浅笑了起来。
他好像体会到了他十皇叔说的那句,世间万物都不及她一个笑容的感觉。
可再转念一想,她的笑却不是对自己,心中顿时又酸涩不已。
许是北秋赫成的目光太强烈,苏静怡转过头望向了他,唇边的笑意还未收回,又冲他礼貌的笑了笑后,才转过了头又与陈学低声轻语。
苏静怡的这个笑容,令北秋·傻大个儿·赫成的大脑骤然出现一片短暂的空白。
等回过神来,他们已经来到了护国公府祠堂门口。
“锦王,三皇子,这里便是我苏家嫡系一百二十八口人静休之地。”
苏君澜的话让北秋赫成瞬间回过神,也让北秋锦华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紧张和肃穆。
“尔卿,尔卿她……”
话没说完,北秋锦华没了声。
他想问,她,好吗?
可,那场战役,她和她的家人们不仅战死沙场,还埋骨他乡,甚至到如今都还没来得及迁回祖坟。
思及此,北秋锦华就突然不敢问下去。
苏君澜瞥了一眼眸中已然暗含泪光的北秋锦华,只轻轻回了一句:“大姐姐她很好。”
说完,她扶着苏老夫人率先进了祠堂内。
身后苏家嫡系的人,还有北秋锦华和北秋赫成跟了上去。
在看到整齐排列在香阁中的灵位牌时,北秋赫成和北秋锦华两人内心都震惊到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这一个个的牌位,代表着一条条曾经存在过的鲜活生命。
不待两人看清,苏君澜、苏毅和苏鸿两兄弟,还有苏静怡和苏静柔两姐妹等五人沉默的上前,先是给香案上的香炉全部添上新的香火。
五人又依次将祠堂内快要烧完的长明灯换上新的,而后他们几人加上苏老夫人等,又朝这一百多个灵位牌拜了三拜。
苏君澜这才转过身,指着那十几排灵位牌中,第五排从左往右数的第八个牌位,对北秋锦华道:“锦王,那个便是我大姐姐苏尔卿的牌位。”
随着苏君澜的话落,北秋锦华的目光已经紧紧落在那个牌位上。
“尔卿……”他低声喊着她的名字,仿佛是在呢喃细语。
良久,他都未曾眨眼,也未成回过神。
大抵是在回忆他与苏尔卿之间美好的回忆吧。
“这个玉佩是锦王殿下的吧?”
苏君澜走到香阁之前,从香阁下的抽屉中拿出一块残缺的玉佩,递到了北秋锦华的面前。
看到玉佩那一刻,北秋锦华突然悲怆的笑了笑,“是我的。”
是他当年与苏尔卿交换定情信物的玉佩。
可它如今却只剩下半块,还残缺不堪。
“当年大伯找到大姐姐时,这枚玉佩在她手中握着,只不过碎了的那一半不知落在哪里去了。”
北秋锦华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干涩:“不知去了哪儿也没关系了,尔卿她一直,一直在等着我……”
说到最后,北秋锦华又捂住了脸,低声痛哭起来。
他的尔卿,死前都还在惦念着他。
那时候,她肯定在想,他要是出现的话,该有多好啊!
可惜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昏迷在床,毒素遍布全身,煎熬之时,也曾差点没熬过来。
但一想到苏尔卿,北秋锦华硬生生挺了过来。
北秋锦华低声哭泣,惹得北秋赫成连忙蹲下安抚:“十皇叔,快别哭了啊。这可是人家的祠堂里呢。”
他这么哭,会不会不太礼貌啊?
哎,明明以往他十皇叔是那样一个霸气十足,铁血硬汉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他哭,如今却为了苏尔卿,哭得如此伤情。
怎一个情字了得啊?
听到北秋赫成的话,北秋锦华收敛了一下情绪,不好意思冲苏君澜等人道:“抱歉,本王有些失礼了。”
“锦王殿下对大姐姐的满腔情意,本郡主和家人们铭记在心。多谢!”
谢谢他多年来,一直惦念着大姐姐。
谢谢他,不忘初心,履行诺言,真心来求娶大姐姐。
北秋锦华抬起头,赫然一笑,“那我便把尔卿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