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答无异于是再次推翻了明梵岚方才对她所有的教育嘱咐。
    紫衣女子皱眉，怒气只增不减：“你这丫头！我怎么跟你说呢？天天杀这个杀那个！你到底是个姑娘家！没了报仇这事，你便活不下去了？”
    “姑娘家怎么了？”殷罗问得认真，“姑姑还是公主呢！你也没天天侍弄琴棋书画吧？”
    素衣少女的真诚发问成功噎住了明梵岚。
    明梵岚微微张唇，竟惊觉自己无法反驳。
    殷罗见状，连忙拉住了她胳膊晃动两下，“姑姑最好了，姑姑一定会帮我护法的对吧？”
    明梵岚深吸气，转移话题：“南夏那位，如今还留在上京呢？”
    大梁上京，听闲楼，六层念泠阁。
    青袍不紧不慢，将沏好的三山玉叶递给玉如意，“这是你姐说的，你不照做，我没法给她交代。这么着吧，你只要答应不去宫中质问崇文帝，听闲楼的宝贝你随便拿走一样。”
    聂人犀“嘶”了一声，“不是，阿夜，你怎么？”
    “我怎么了？”池临静懒懒瞥他，“聂家主那儿又不用你给交代。”
    玉如意不满地伸出右手食指，“就一件？你打发乞丐呢？我姐都要嫁给你了，你就不能对小舅子好点吗？”
    聂人犀闻言喷出一大口茶水，得到白衣少年与青袍公子的注目礼后，他解释：“烫。”
    玉如意翻了个白眼。
    池临静收回视线，再问玉如意：“你想拿几件？”
    “我嘛？我觉得你把这座听闲楼给我挺好的。”
    聂人犀呛得直咳嗽：“咳咳咳咳咳……”
    池临静依旧淡定：“可以啊，只不过现在所有人应该都认为，这座听闲楼是南夏设立在大梁的暗桩，你如果不怕被崇文帝忌惮，不怕连累玉家，我可以送给你。”
    “什么叫所有人应该都认为？听闲楼不本来就是你的暗桩吗？”玉如意打破他口中的冠冕堂皇，再次翻了个白眼，“我开玩笑的，我才不要你这小地儿，本公子在长林崖有一座十九层纯金的观星金塔！纯金打造！我这么有钱，这次就放过你俩，不拿宝贝咯。”
    “呵呵。”聂人犀果断泼冷水：“别把自己说的这么高大上，你分明就是不敢忤逆殷罗的吩咐！我这么有钱，这次就放过你俩，不拿宝贝咯？”聂人犀学着玉如意的语气哼唧一遍，“你恶心不恶心？虚伪做作的人！”
    “你再说？”玉如意急了。
    池临静不打算插手这两人的争斗，他静静饮茶，通过窗子望向楼下街道。
    熙熙攘攘的街道尽是妙龄少女来回走动，整整一下午，他都将其中几个穿得比较特别的看的眼熟了，这些大梁的年轻姑娘一听说南夏摄政王在此……都跟疯了一样。
    “你看什么呢？”玉如意硬是把池临静从安静的小世界拉入了争吵中，“你不是想娶我姐吗？你还看别的姑娘做什么？”
    聂人犀憋笑，憋得他脸发红，“不过，这些姑娘为啥要在街上晃悠啊？”
    玉如意甩锅池临静，“你问他呗。”
    聂人犀凑到青袍跟前，“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们南夏的摄政王太出名了？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大梁的话本子将他写的俊美神秘武功高强身长八尺好像仙人下凡，更有甚者，夸他是天下最帅的男子……”
    “啧。”池临静望着玉如意越来越夸张的表情，满头黑线。
    “我要是个姑娘，我也来看，我天天来日日来，我还得拉着我全家的女眷都来。”玉如意夹着嗓子添油加醋，朝池临静抛了个媚眼，“毕竟摄政王殿下是人间绝色哦。”
    “你有这闲心，不如多在你姐耳边说说我的好话。她对我先前与镇茹慈有过婚约此事十分在意，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她接受我……”
    “谁让你刚开始不说？”聂人犀洋洋得意抱胸，“现下这局面，我早就猜到了。”
    “你早猜到了你为什么不提醒他？”玉如意笑得邪恶，“你是看不了他好还是你也喜欢我姐？”
    聂人犀咬牙切齿，恨不得暴揍这名到处煽风点火的白衣少年，“我说了啊！你不信你问问阿夜，那时候你们被关进上京地牢……”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个事儿。”玉如意挠了挠头，神情严肃。
    “啊？”聂人犀云里雾里。
    池临静皱眉看他。
    玉如意趴在桌上，对青袍发问：“我姐没跟你说，不让我找宋允安打架吧？据说宋锡全去帮忙修复海砚山国界兵线了，如今他不在上京，正是我打宋允安的好时机！”
    “没说。”池临静简短回，没想到玉如意还记着这事。
    “你可真小心眼！”聂人犀满脸不屑。
    “我本来也没说过我大度啊。”玉如意一下来了活力，他笑嘻嘻承认，喝完半杯茶，欢快地去招呼郁枫了。
    聂人犀啧啧的看着白衣少年离去的背影，问：“要是你，你怎么办？”
    “什么？”池临静觉得他的发问莫名其妙。
    “要是你被人平白无故害的关进地牢一个月，你会不会跟他一样，出狱之后想尽办法也得把这人打一顿？”聂人犀试探道。
    池临静倒茶，“我既不蠢也不闲，你的问题有点多余了。”
    聂人犀沉默须臾，再问：“那我问个不多余的，听闲楼以后该怎么办？”
    “嗯？”池临静终于正眼看他。
    聂人犀很是沉重，“我从小在这长大的，我对这感情很深……”
    “有话直说。”
    “暗桩暗桩，就是暗地设的桩，不能让别人发现。可听闲楼这么大一个目标已经暴露在崇文帝眼皮底下了，以后还能有好？没准儿哪天我们就接到类似于抄家圣旨的口谕了，届时，这么红火的酒楼必然要倒闭的……”
    聂人犀心思细，他想了想，同青袍交底：“这么多年我就怕这样的事发生，故此，早在上京东西南北四大街道的好地段，开了几家小酒馆啊、脂粉铺子什么的。等听闲楼倒了，你就在他们中间挑一个培养，假以时日没准儿还能超越听闲楼呢。”
    “听闲楼是聂家百年基业，有我在，聂家倒不了，听闲楼自然也倒不了。”池临静语气轻飘飘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聂人犀不太信。
    “南夏王庭能把暗桩设在上京百年，这是南夏王庭的本事。”池临静抿了一口茶水，“若是他崇文帝觉得心里不平衡，可以派玉如意在南夏国都去陵城也开一个大酒楼，我和不愚自然也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两国通商了。”
    “为什么是玉如意？”
    池临静浅笑，空茶杯在他手上微转两圈，他的话语传入聂人犀耳中。
    “放眼大梁，除玉如意外，可没人有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