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来到11月份。
    清城迎来一波降温，人们相继穿上厚厚的外套。
    街道两侧烤红薯的摊位渐渐多起来。
    这天下午，许扬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汽车家网站的负责人吗？”
    “我是，我叫许扬，您贵姓？”
    “许总你好，我叫孙向辉，夏利汽车的营销部负责人。”
    许扬眼前一亮。
    守株待兔将近月余，终于等来一个客户啊。
    汽车家网站目前的月活人数已经达到十三万人，在汽车领域的垂直门户里算是崭露头角。
    目前仅次于易车和太平洋汽车。
    不过这两个巨头占有80％的市场份额，汽车家仅仅占比16％，剩下的是其他小型网站。
    当下网民数量本身就不多，许扬专注的汽车频道又是细分领域，用户自然更少。
    不过这些用户一旦喜欢上这种网站，就会变得黏性很大。
    比如知乎有一批忠诚的粉丝，豆瓣同样如此，还有中关村数码和虎扑体育。
    许扬：“孙总，你好。”
    孙向辉：“许总，是这样的，我们新款夏利汽车即将上市，我注意到你们这个网站有很多测评文章比较真实，想跟你展开合作详细聊聊。”
    许扬刚想说自己随时都有时间，可是这样显得自己网站有点太怂。
    他说：“周末怎么样？或者孙总你什么时候有空？”
    孙向辉：“那就周末吧，你们公司在清城什么地方？我过去找您谈一谈。”
    许扬考虑到自己的办公场地是在小区里面。
    人家要是过来说不定会被轻视呢？
    他把地点约在一家咖啡厅。
    跟孙向辉挂断电话后，许扬压抑不住的兴奋。
    这么多天，终于要见到钱了啊。
    他开始思索起来接下来的见面，也许孙向辉会问到很多专业性的知识。
    这里面涉及到他们网站的专业程度。
    许扬想到上次挖的那个跑出租车的黑脸汉子王永清。
    他一直在等王永清主动找自己，那样才显得自己像救世主。
    这条单身狗竟然一直不找自己。
    他相信以王永清的秉性，在这个世道很难混下去。
    不急，再等等！
    ……
    清城火车站，王永清开车跑完最后一单。
    他想去撒尿，附近又没办法停车。
    最近的生活过得不太如意，前两天交完份子钱，算下来这个月才赚七百块。
    还他妈不如许扬给的那点保底工资高呢。
    刚走出没多远，砰的一声！
    王永清急忙靠边停车，下车后发现左前轮不知何时爆胎了。
    他才想起自己想着省钱，最近半年都没有来得及保养。
    王永清烦躁的点燃一根烟，不解气的踹轮胎两脚。
    这要是修车的话，至少得花二三十。
    耽误半天活，还他妈往里倒贴钱。
    出租车公司都跟吸血虫一样，赚取大量的利润，拼命的压榨他们。
    他在上家出租车公司曾组织过罢工，结果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被举报了。
    最后丢失一个月工资，被公司开除混蛋了。
    这时，王永清的电话响起来。
    他看一眼不想接，可是电话又打过来。
    王永清接听电话：“喂，刘姐。”
    电话传来一个妇女的喊叫：“少叫我刘姐，我告诉你王永清，你什么时候交房租？欠我的六百块钱已经三天了！”
    王永清急忙说：“刘姐，你听我解释…”
    妇女：“我不听你解释，今晚之前再看不到房租，麻溜从我这里滚蛋！”
    “一个男人穷得连房租都交不起，活该你打一辈子光棍！我要是你，干脆就撞墙了！”
    王永清紧紧的攥着拳头，一直等到电话挂断。
    他的嘴唇在颤抖。
    王永清没舍得摔手机，把怒火发泄在汽车上。
    一脚一脚的踹上去！
    周围经过的行人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王永清发泄完情绪，看着车门上的凹陷的痕迹又心疼起来。
    他回到车里，看着中控台上那个老母亲送的红绳挂饰，不由想到父亲的病重，母亲的操劳。
    而自己连结婚都没有，就已经感觉到沉重的压力。
    王永清趴在方向盘上痛哭起来。
    成年人的崩溃有时候只需要一瞬间。
    好不容易等他哭完，悄悄抹了抹眼泪。
    余光注意到车门储物盒里那张名片。
    王永清下意识拿出来。
    上面写着扬帆互联网ceo许扬！
    那天许扬对他说过的话都还历历在目。
    “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开出租车吧？一眼就看到头的生活太无趣了。”
    “知道什么叫出门遇贵人吗？我就是贵人。”
    王永清盯着那张名片看了很久，决定给许扬打电话问问。
    他拿出手机拨通名片上的那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传来许扬懒洋洋的声音：“喂，哪位？”
    王永清：“许…许总，是我，王永清。”
    许扬：“不认识！”
    王永清急了，这他妈才过去一个月啊。
    他急忙说：“许总，是我啊，把你从荣国府拉到南外环的那个出租车司机，上次你不是说让我去你们公司嘛？”
    许扬轻轻哦一声：“想起来了。”
    王永清悄悄提醒道：“许总，后来我把你们送到工业学院也没有收你钱。”
    许扬：“嗯，是啊，找我什么事？”
    王永清试探的问：“上次你说招技术层面的？”
    许扬：“老王啊，你也说了，那是上次！这都过去一个月啦，时间不等人的知道吗？”
    王永清的心渐渐沉到谷底。
    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没抓住。
    许扬听出王永清声音的低落，想必应该是遇到难事儿了吧。
    他没再逗王永清：“不过，你也不是没有机会。”
    王永清现在完全被许扬拿捏住七寸。
    他问：“许总，什么意思？”
    许扬：“我招来的那个人对汽车层面研究的不够，我一分钱没给，直接让他滚蛋了。”
    王永清瞬间感觉亚历山大。
    许扬让王永清来工业大学门口找他。
    王永清为了这次机会决定过去试试！
    他现在除了靠彩票翻身，最后就是许扬了。
    比起彩票的中奖率，他宁可相信许扬。
    一个小时后，王永清补完轮胎开车来到工业大学门口。
    许扬也刚好从里面出来。
    不时的有同学跟许扬打招呼。
    王永清从车里下来，走到许扬面前，老老实实喊了一声：“许总！”
    许扬看王永清态度不错，心里很满意。
    他知道压弯王永清脊梁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为数不多的几千块钱，甚至可能是几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