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刚随手将吃过的空罐头盒抛在地上,端起机关枪向前走去,腰间还额外别着两只压满了子弹的弹匣。
李晴天无奈地笑了笑,反手背剑陪在王刚身边。说实话,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使用火器近身搏斗,远远不如挥动掌中刀剑来的爽利。
离开两座物资仓库后,神识被压制的感觉变得越来越明显,李晴天心中越发警惕起来。既然炸药关已经被顺利破除,那么接下来他们两兄弟就要面对鬼魂们的袭击了。
前方甬道的墙壁上又出现两扇铁门。相对于物资仓库厚实且密闭性极好的大铁门,这两扇铁门简陋得几乎没脸见人,守门的也仅是两位铁将军,两把大锁头。
李晴天挺剑便是轻轻一刺,巨阙剑轻松斩断铁门上的铁锁。再一挥剑,另一扇铁门上的铁锁也应声而断。
王刚一脚踢开左侧的铁门,举枪直接闯入其内,好像是正在攻城拔寨的英雄战士。
李晴天也一闪身进入右侧的铁门。铁门内的空间并不大,仅有八十平方米左右,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满了黑木箱子,八只箱角上都包着白铜护角。一只只木箱上虽然没有上锁,却被贴上了封条。
李晴天毫无顾忌,直接以巨阙剑挑开一只木箱的箱盖,映入眼帘的是一层黄绸布。再以巨阙剑挑开黄绸布,顿时露出整整齐齐的一排大黄鱼。这里的大黄鱼也不是现代人们常常食用的海鱼,而是大金条。解放前施行“半斤八两”制,一市斤为十六两。一条大黄鱼重十两,换算下来约为310克。相对应的,还有小黄鱼,重量是大黄鱼的十分之一,每条31克左右。李晴天再打开一只木箱,箱内依然是大黄鱼。显然,这些大黄鱼都是日本人烧杀抢掠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刚子,我这边是一屋子黄金。你那边是什么?”李晴天喊道。
“小天,赶紧收了黄金过来找我!我这边的东西比较杂乱,但也应该挺值钱的!”王刚答道。
李晴天连忙收了黄金后来到王刚身边。这间屋子同样不大,但箱子中装着的都是瓷器玉器和名人字画,同样价值不菲。他立即打开一幅字画,看落款竟疑似是陆游的《自书诗卷》,不由得沉浸其中。陆游除了是着名诗人之外,还是一位书法大家,善于行草相参,笔法纵敛互用,秀润挺拔,晚年笔力遒健奔放。朱熹称其“笔札精妙,意致深远”。《自书诗卷》是难得的书法佳作。
“小天,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统统都收走!等以后有了空再研究。”王刚催促道。
李晴天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字画,将满屋子的古董珍玩全部收入储物空间。两人继续向前走去。没走出多远,前方竟然突兀出现一道水泥墙。
“小天,什么情况?前方没有路了!”王刚诧异了。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之下,水泥墙上写着的硕大白色日文非常刺眼。
“刚子,一定有隐蔽空间,否则那一窝子厉鬼住在哪?”李晴天镇定答道。
王刚手中的强光手电四处乱扫,很快便发现了白字下方的路面的异样。那是一块水泥盖板,与脚下的水泥路几乎一模一样,不认真检查很难被发现。掀开盖板,其下果然别有洞天。王刚取出两根荧光棒扔入洞中,十几米深处顿时亮起幽幽冷光。李晴天将一根登山绳拴在不远处的铁门上,还是由他持着一根蜡烛下去探路。
一股阴风吹过,李晴天手上的蜡烛瞬间熄灭。彻骨冰寒随之降临,他那只手仿佛被浸入冰水之中,皮肤上立即传来一阵刺痛之感。同时,一缕寒气突破他手背上的皮肤,闯入手臂上的经脉之中。
那缕寒气正是鬼修所独有的鬼气,李晴天最熟悉不过了。周天火符轰然运转,金火双属性灵力勃然爆发,刹那来到手臂经脉。冰火相交,那缕冰寒鬼气轰然崩溃,化作一颗微凉的小水珠,从他掌心内的汗腺排出体外。
粉红色光焰蒸腾而起,李晴天恍若火神共工,拉着登山绳悬停在半空之中。袭击他的是一团黑雾,浓稠如墨汁,好似受惊的小兔子,一闪消失在下方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
“小天,我嗅到了鬼气的味道,而且这股鬼味还有些冲鼻子呢,一定是一只厉鬼!”王刚突然从上方探出脑袋,鼻子还一抽一抽的。其实,他所谓的鬼味就是鬼气,只不过是被鼻腔内的嗅觉细胞感受到的,他觉得那就是鬼魂的味道。
修炼幽冥诀后,王刚的身躯正在逐渐被鬼气改造,自然对鬼气极为敏感,堪称人形寻鬼器。也许将来某一天,鬼气取代了全部人体组织后,那幽冥诀也就修行到了最高境界。人族修行鬼道与鬼族的修炼之道大相径庭,却又殊途同归。鬼族是使用鬼气从无到有构造出一具躯体,与活生生人族躯体一般无二的鬼体。
“刚子,你这鼻子倒是好使,刚才确实有一只厉鬼吹灭了蜡烛。不过,它并没有恋战,而是立即逃到下方藏匿了起来。”李晴天仰头答道。
“小天,这只厉鬼绝对够味,嘎嘣脆,鸡肉味,就交给我来对付!”王刚一跃而下,身躯自由落体至李晴天脚下之时,突然探手抓住了登山绳,随即一溜烟落到了地上。
李晴天担心王刚遭遇危险,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急速降到了地上。然而,等他环目四顾之时,却失去了王刚的踪影。前方只有四条空荡荡的甬道,而他正站在四条甬道的交汇点。
天知道王刚跑到了哪条甬道里去了。这个家伙果然是个马大哈,根本不省得给李晴天留下一些暗记。
神识呼啸离体,但到了三米以外后,传回的影像便开始模糊不清。身处在这个古怪的能量场中,李晴天料敌先机的秘密武器基本上算是废了。
但是,先进入哪条甬道又是李晴天面临的一个难题,更是他急需做出决断的当务之急。因为他此刻做出的决定,极有可能就是在决定王刚的命运。
怎么办呢?李晴天心念电转。他的神识蓦然归体,但左手却是一扬,储物空间竟内飞出一本薄书。右手巨阙剑轻轻一抖已然削去书背,书页失去束缚后顿时漫天飞舞,好似秋风扫落了满树白杨黄叶。
李晴天闭目而立,静静倾听漫天书页飘落之声。
一页,两页,三页……
两息之后,在最后一页书页即将落地的刹那,李晴天掌中的巨阙剑蓦然刺出,恰好将那张书页刺在剑尖。
这张书页赫然印着一组长短不一的图案,正是屯卦, 俗称水雷屯,寓意起始维艰,乃是下下之卦。不消多言,那本薄书显然是《易经》。既然无法确定王刚进入了哪条甬道,那么李晴天只能遵循天机的指引。
屯卦下震上坎,是异卦相叠,震为雷,喻动;坎为雨,喻险。雷雨交加,险象丛生,环境恶劣。“屯”原指植物萌生大地,万物始生,必然充满艰难险阻,然而顺时应运,结果定会欣欣向荣。这个卦的主卦是震卦,客卦是坎卦。震卦的卦象是雷,“春雷一声惊万物”,震卦代表新生。坎卦的卦象是水,水流总是在低处汇集成江河湖海,代表衰落。这个卦象主客方处于日益衰落的状态。这恰恰是主方兴起的良机,但客方力量仍然强大,主方的积极行动不一定取得好结果,主方应当耐心地囤聚力量。
但,谁是主方,谁又是客方?单以地下基地来论,建设基地的日本人,甚至也包括盘踞在基地内的鬼魂共为主方,李晴天和王刚同为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然而,将视野放大在这片广袤的国土上,李晴天和王刚才是主人,日本人就是最可恶的恶客。现在这片土地的主人已经重新崛起世间,重续五千载辉煌灿烂,自己的家自己当家做主。
在六十四卦方位中,屯卦位于北方。李晴天径直来到正北方向的甬道,一剑斩落一大块水泥,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在自己的家中还要瞻前顾后吗?根本不需要的,好吧!
李晴天屈指一弹,一枚粉红色灵力小火球缓缓飘浮在前方探路。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甬道前方出现了两排小铁门,左右对称分布。只看那铁门的狭窄程度,门后定然是一个个小小的房间。
提剑来到最近的小铁门前,李晴天这才发现铁门并没有上锁。巨阙剑轻轻一点,铁门顿时发出一道酸涩的吱呀声,尘封了几十载的门户缓缓开启,浓重的霉烂味道急速涌出。其内空间狭小的可怕,绝不超过三个平方米,陈设简直寒酸到可怜,仅有一张窄窄的小床靠墙而放,床上的被褥呈现出油腻腻的漆黑色,而且生着稀稀疏疏的灰色霉菌菌斑。仅凭一张小床和一床破被,根本无法分辨出这是一间单人宿舍,还是一张病床。
再推开相对的小铁门,其内马上涌出一股恶臭气味,仿佛开启了一口千年古棺,尘封已久的污秽气息扑面而来。
李晴天急退闪避,身前的粉红色小火球蓦然爆开,化作了一道粉红火墙。热浪灼烧,污秽气息瞬间被一扫而空。火墙自行卷起,重新变成小火球,只是其内的粉色却黯淡了些许。
门内依旧只有一张窄小的铁床,但黑乎乎的被子却呈人形微微隆起,好似有一个人正在床上蒙头酣睡!而且在隆起的被子上还生着一簇簇白蘑菇,通体洁白如玉,且根根肥硕,与漆黑的暗室、黑乎乎的被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