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不待首先出言的那位年轻乞丐张口辩解,其余几人便哈哈大笑起来,肩上的棺材也随着摇动起来!
他们几人互为竞争对手,平日里素来不和,逮到机会自然就会狠命地讽刺挖苦对方!而他们的那位带头大哥也是有意纵容他们互相争斗,毕竟私下里一团和气、沆瀣一气的队伍也不好带不是,因为他们会抱成一团与上级对抗!
老话常说乐极生悲!
就在他们疯狂大笑的时候,肩上的棺材内却突然传来哇的一声,好似一位醉酒之人正在剧烈地呕吐,一股股比先前强烈数倍的恶臭随即从棺材之上一道道缝隙处喷涌而出,瞬间将他们笼罩在其中。
猝不及防之下,许多恶臭气息直接被喷进了他们正在大张着的口中,大笑之声便戛然而止!
人人脸上的表情瞬间都变得比死了亲娘还要难看,心中的那种憋屈之感啊,就像是发现自己的老婆正在被一名背对着他的野汉子狠命鞭挞,硬是要霸气无比的免费赠送给他一片绿油油的呼伦贝尔大草原,想要拒绝都不成,他怒喝一声后愤然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那名野汉子的肩膀,另一只手掌已经高高扬起就要一巴掌扇在那名野汉子的脸上、好叫他知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名转过头来的野汉子竟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般,尽管心中被气得死去活来,还是得轻轻收回手来,小心翼翼的替野汉子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口中更是要训斥自己的老婆怎敢劳动顶头上司的大驾频繁光顾她的小小茅庐,还不赶紧为贵客上演一场王母娘娘稳坐莲台的拿手好戏?
当然,他们不会在意肩上的棺材,也不会在意棺中大头的尸体,更不会在意周遭的环境。所以,他们立即抛下装着大头的棺材,蹲在地上大吐特吐起来,什么食物残渣啦、胃液啊、胆汁呀统统都被吐得干干净净,地上一片五彩斑斓的狼藉之状,可能还混合着胃部的出血,让人见之凛然。
“咔嚓!”大头的棺材便落到路边的一片洼地之中,落地后立即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竟然四面散落开来。也怪那底板实在是太薄了,竟然连底板也在这一摔之下被断裂为两截。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虽然世事并非尽然如此,但是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之下,这句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大头的尸体不见了!”待到他们几人吐完,一位年轻乞丐终于想起了正事,连忙看向大头的棺材,一看之下,立即惊呼出声!
“你个王八蛋,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开玩笑吓唬老子?”那几位年轻乞丐的带头大哥立即跳将起来,怒不可遏之下,一个大嘴巴便扇在刚刚惊呼出声的那位年轻乞丐的脸上。
“啪!”一声脆响响起!那是脸皮与手掌合奏而出的清脆乐章,随着清风远远传开!
然而,那几位年轻乞丐的带头大哥不但没有听到往日里常常会随之而来的幸灾乐祸之笑声,而且四周竟然反常的一片寂静,就连被打之人也没有痛呼出声。事情不对劲!他立即警觉起来,这倒是一位机警之人!他连忙转头看向大头的棺材,木板散落一地,底板断为两截,这些情况全部被他一目了然!然而,他却没有发现大头的尸体。他的心中自然有些不信邪,便继续扩大视线的观察范围,还是没有发现大头的尸体。最终,他确信附近没有丝毫重物被野兽拖走而留下的摩擦痕迹,更是不会有大头自己活过来逃跑而留下的蛛丝马迹,仿佛他们几人抬来的原本便是一具没有装入尸体的空棺材,因为那些木板依然光洁如新!否则,以大头的尸体那副被咬的面目全非、肢体溃烂、脓水四溢的鬼样子,那些木板之上定然会被染上大片大片的污迹,哪里会保持着光洁如新的原状!
“咱们并没有把大头怪的尸体装到棺材里,对吗?”那几位年轻乞丐的带头大哥环视着依然呆若木鸡的几人,声音嘶哑地问道。他希冀着从他们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否则就真的是活见鬼了!
“大大大大哥!是我们两个人抬的尸体,绝对装到棺材里了!”一位年轻小乞丐早就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吓得瑟瑟发抖起来,裤裆之中也早就传出一股呛人的尿骚味,当然现在也没有人有那个心情再来嘲笑他!
此刻,他正伸出手指着刚刚被扇了一记响亮耳光的小伙伴。虽然那位小伙伴正紧紧地捂着刚刚被扇过的脸颊,但是闻言之后他还是赶紧如同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他也知晓这可是至关重要的大事,万万马虎不得!
正是他们二人合力将大头的尸体扔入棺材内,让他的尸体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狗啃屎。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那几位年轻乞丐的带头大哥也惊慌起来,脸上的强装镇定之色早已消失不见,几位年轻乞丐更是被吓得六神无主,立即抛弃了成见而选择抱团取暖!仿佛只要大家站的距离近一些,就没有那么恐怖了!
这一幕都被李晴天看在了眼中,他不由得暗暗好笑!他自然也看到了大头尸体的去向。说来也巧,他们几人脚下的路边刚好有一个被野草所遮掩的幽黑深洞,更巧的是在棺材底板断裂之后,大头的尸体便径直滑入深洞之中,呼的一声响过,便彻底消失不见,也不知其深几许?受到他身上褴褛衣物的钩挂,一片棺材底板被拉动了一下,恰好盖住了那个直径只有两尺左右的深洞!所以,就形成了大头的尸体在他们几人眼皮子底下诡异消失的事实!
“这事有些不对啊!那个大头怪的尸体怎么会凭空消失呢?”片刻之后,那几位年轻乞丐的带头大哥竟然缓过神来,再想到这段时间也没有发生任何对他们不利或惊悚的事情,也变得不死心了。
“老大,这天也晚了,还是别再找了吧?反正这乱葬岗平日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来,那个大头怪的尸体没几天就会被野兽什么的给吃光!”乞丐小四颤声规劝自己的大哥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城里不但有酒有肉,还有暗门子里的大姐姐,岂不美哉!
“小四,你下去把散落在一旁的棺材板收拢上来,我觉得大头怪的尸体应该是在巧合之下被盖在了棺材板下!”那几位年轻乞丐的带头大哥口中的话虽说还有些谦虚与不确定,但是语气之中却全是笃定之意。
“大哥,我一个人下去有些害怕,所以……”乞丐小四当然不敢不听从带头大哥的命令,他便想要自己的小伙伴下来陪他一起捡棺材板。但是他担心小伙伴们记恨他,所以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后便闭口不言了。
“你们也一起下去捡棺材板!快点,别磨蹭!”那几位小乞丐的带头大哥却是瞬间明白了乞丐小四的潜台词,所以立即大手一挥,全军出击!
那些年轻乞丐当然也不敢不听从带头大哥的命令,所以只得瞪了乞丐小四一眼,将心中的郁闷之气发泄在他身上,然后便小心翼翼地来到洼地内,捡拾四处散落的棺材板。
看到这里,李晴天暗暗泄气,这几位乞丐马上就要解开了谜题,无趣!甚是无趣!在他的注视下,一块块棺材板很快便被放在路旁,一块断裂的棺材底板也被一位年轻乞丐伸手拾起,最后只剩下盖住洞口的那半截棺材底板正躺在乞丐小四的脚下。
看来乞丐小四便是最终揭开谜底之人了。只见他拾起地上的半截棺材底板后,便抬腿向着原本被棺材底板覆盖之处踩去,仿佛被鬼魂蒙住了双眼,完全看不到下面的深洞一般。李晴天已经默默在心中为他唱起了挽歌。
然而,乞丐小四的脚竟然真的如同踩在实地上一般,稳稳当当地来到那堆棺材板前,将手中的最后半截棺材底板扔在那堆棺材板的最上面。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看得李晴天大吃一惊!他连忙调整视线来到近前查看,是这丛野草所掩盖的区域没错啊!因为这丛野草长得最旺盛,相比其他野草要高出一大截,最易寻找,更不会让人记错!现在唯一有些蹊跷的便是那丛野草中间区域是一片方圆两尺左右的空地,空地之上的泥土与野草之下的泥土同出一源、同色同质,却没有生长一株野草,而在空地的中央正有一只崭新的鞋印,正是乞丐小四刚刚踩过而留下的。
我累勒个去,难道是我的眼睛老花了?我刚才明明看到那丛野草中有一个幽暗的深洞来着,大头的尸体便是落入其中才消失不见的。难道那个深洞会自己跑不成?不对,我绝不会眼花。以我这种回溯时光的神奇能力、无孔不入的神奇视角,绝对不会被这些雕虫小技所蒙蔽!一定是那片草丛在半截棺材底板的遮掩之下发生了某些神奇的变化。李晴天认真思索,片刻之后便不再纠结此事,再神奇能有他这位因果掌控者神奇吗?不服气就拉出来溜溜!
再反观那几位乞丐可就没有李晴天这般淡定了。
“鬼啊!快走!”年轻乞丐们收起全部棺材板之后还是没有找到大头怪的尸体,这下他们的带头大哥再也不敢逞强,狂喊一声后连忙夺路而逃。他的小弟们更是不敢久留,连忙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猛追不舍。
不知何时,那朵突然消失的绿油油鬼火又重新跟在了他们身后。
他们几人看到之后更是没命地狂奔不止……
画面飞快闪动,也不知道这次时间又过去了多久。画面定格后,出现在李晴天眼前的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夕阳西下,炊烟四起。他定睛细瞧,好不容易才认出来这里还是那座被白雪覆盖着的小城。此时,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男男女女皆穿新衣,孩子们也不怕寒冷,手执着红灯笼嬉笑喧闹不休,竟然是正值除夕之际。
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院之中,一位衣着鲜亮的丰腴妇人手中牵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走在院中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廊道内。
“阿娘,宝儿有一个问题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那位叫做宝儿的小男孩仰头望向自己的娘亲,圆溜溜的大眼睛之中闪动着求知的光芒。
“哦!宝儿,快说给娘亲听听,到底是什么问题竟然能够让我们最聪明的宝儿都想不明白?”那位衣着鲜亮的丰腴妇人闻言之后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连忙微笑着问道。
“阿娘,为什么你这么年轻漂亮,而爹爹却老得胡子都白了呢?每次领我出门都会让别人误以为他是我的爷爷,好难堪呢!”宝儿十分不解地问道。
“唉!宝儿啊,这件事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现在的你还小,不需要想明白那些大人才会懂的事情!”那位衣着鲜亮的丰腴妇人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散一空,蹲在宝儿身前解释道。
“娘亲,宝儿最听话了!那宝儿就不问了,开开心心的娘亲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娘亲!”看到自己娘亲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宝儿马上懂事地止住了话头,改换了另一个话题!
“噗嗤!宝儿的小嘴真讨喜!”那位衣着鲜亮的丰腴妇人闻言之后马上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恰如这银装素裹除夕之夜的一朵寒梅瞬间绽放!然后,她便拉着宝儿来到一间暖房之中,房中烧着火墙、燃着炭盆,刹那间便温暖如春!居中的八仙桌上正摆着一桌丰盛的宴席,鸡鸭鱼肉虽然样样俱全却也不稀奇,其中竟然还有一盘秋季才会有的嫩绿蔬菜,这可是这个时代和这个时节里了不得的珍稀食材。当然,八仙桌的一角之上的小炭炉上还温着一只酒壶,热气袅袅,空气内便多了一丝酒香。
“当当当当!”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之声!
“这个老头子,在自己家里还敲什么门!”那位衣着鲜亮的丰腴妇人不由得暗暗嗔怪。仆人们都去休息了,这时候能来敲门的也只有自家那位死老头子了!
“老爷!……”然而,那位衣着鲜亮的丰腴妇人拉开门后,门外却是空无一人,顿时又让她口中剩下的话语被吞回了肚子里。
“宝儿,你怎么先吃起饭菜来了?平日里你爹爹虽然宠溺你,但是年夜饭却是要讲究规矩的!”那位衣着鲜亮的丰腴妇人刚关好门转过身来,便看到宝儿一只脚站在凳子上,另一只脚踩在桌子上,手中则是正抱着一只鸡腿低头猛啃,大惊失色之下,她连忙上前劝阻。
“好饿!我好饿!”含混不清的声音从宝儿的喉中吐出,却也惊得那位衣着鲜亮的丰腴妇人止住了脚步。因为那道声音并不是宝儿那般奶声奶气,而是成年男人才会有的粗声粗气。
“你是谁?你把我的宝儿还给我!”那位衣着鲜亮的丰腴妇人先是被惊得连连后退,但是瞬间涌起的母性光辉还是让她忘却了恐惧。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我想要你们全家人的命!”宝儿闻言后扔掉了手中的鸡腿,抬起满是油污的小脸,漆黑如墨的双眼贪婪地望向了那位衣着鲜亮丰腴妇人的脖子,然后便是纵身一跃,抱住她的脖子便是一口咬下……
诡异的是,无论那位衣着鲜亮丰腴妇人如何拼命地尖声叫喊,外界都听不到一丝声音,房内只有咕嘟咕嘟的大口吞咽之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