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蛇’解珍,‘双尾蝎’解宝两兄弟,自幼便在深山中打猎为生,对于大山,自是熟悉无比。
且说兄弟两个,披上虎皮袍,拕着钢叉,与众人分别,往深山中便走。
看看天色向晚,两个行到山中,四边只一望,不见人烟,都是乱山叠嶂。兄弟两个也是好本事,任他高山险峻,也阻止不了兄弟两个分毫。
解珍,解宝两兄弟,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又翻过了几个山头,此刻月色朦胧,借着月光,远远地望见山畔边上,一点灯光闪烁。
“哥哥,那里有灯光之处,必是有人家。我两个且寻去讨些饭吃。”
见到灯光,弟弟解宝大喜过望,指着那处灯光,急声对着身旁的哥哥说道。
解珍皱了皱眉头,相比于活泼好动的解宝,哥哥解珍要显沉稳不少。听了兄弟的话,心下寻思道。
“军师遣我兄弟二人打探消息,只是这座大山端的荒凉,鲜有人烟。如今好不容易,寻了户人家,刚好可以打探打探此间消息。”
想到这里,解珍也不禁点了点头。
两兄弟商议决定后,不再迟疑,望着灯光处,拽开脚步,奔将而来。
解珍,解宝两兄弟都是一双飞毛腿,惯会翻山越岭的,两兄弟脚下如飞,不过一里多路,便来到了一个去处,傍着树林坡,有三数间草屋,屋下的破壁中,有微弱的灯光闪出。
站在草屋门前,两兄弟对视一眼,随后解珍敲响了房门。
“可是大郎,二郎回来了?”
随着房门被敲响,房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吱扭”一声,房门被拉开,房中一个年约六旬上下的老婆婆,提着油灯,出现在了门口。
“你……二人……?”
如今天色已晚,自己这深山老林中,平日难得看见个人影,此时猛然见到生人,老婆婆不禁一愣,随后满脸警惕的,将已经迈出去的右脚,重新收回了屋内。
解珍,解宝两兄弟见出来的是个婆婆,怕吓到老人家,紧忙放下钢叉,纳头便拜。
也可能是解珍,解宝这身猎户的打扮,使老婆婆天生便有一丝亲切感,见两人纳头便拜,老婆婆明显有些放松了下来,仔细打量了解珍,解宝片刻,老婆婆忙开口问道。
“原来是客人到此,我还道是我那两个孩儿回来了。客人休拜。我来问你,你是哪里来的猎户?怎生到了这里?”
那解珍,解宝早便想好了说辞,此刻见老婆婆发问,解珍紧忙回道。
“小人两个原是山东人氏,旧日也是猎户人家。因来此间做些买卖,不想正撞着军马热闹,连连厮杀,到处兵荒马乱,因此消折了本钱,没了生计。我兄弟两个便想重操旧业,来这山中寻讨些野味养口。却不想,因为不识山中路径,迷踪失迹,胡乱闯到了这里,望老奶奶收留则个,容我兄弟投宅上暂宿一宵。”
“山东猎户?……”
听了解珍的话,那老婆婆不禁点了点头。这老婆婆虽是山中老妪,不过丈夫,孩儿都以打猎为生,与猎户相处一辈子,只见解珍,解宝两兄弟的神貌,体型,心中便已信了八分,闻言点了点头,出草屋将解珍,解宝扶起来,笑道。
“自古云‘谁人顶着房子走哩’!不瞒客人,我家的两个孩儿,也是猎户。如今出去打猎,想必也该回来了。客人如若不嫌简陋,便请少坐,我去安排些晚饭,与你两个吃。”
解珍,解宝两个听罢大喜,赶快拜谢道。
“落难之人,何有简陋一说,多感老奶奶大恩!”
那老婆婆笑着摆了摆手,请兄弟两个在门前坐了,自己也转身入了里面去忙。
“哥,你说大山真是险峻,比俺们那座登州山,可要大上许多。”
眼见老婆婆进了里间屋,弟弟解宝将座下的凳子,向哥哥身边移了移,低声说道。
解珍点了点头。解宝说的不错,这座大山,四处都是连绵山头,乱山叠嶂,路径复杂,如若不是自己两个兄弟,从小便在山中讨生活,只怕换了二个人来,也难以走到这里。
“兄弟,如今这方圆数里,只有这一户人家,一会儿定要小心,切勿露出马脚。”
知道弟弟性子活泼,怕解宝说错甚话,趁着空闲,解珍紧忙提醒道。
“哥哥放心,小弟省的!”
解宝也知此事关乎众兄弟性命,哪里还敢大意,听了哥哥的嘱咐,急忙点点头,保证道。
“娘!俺们回来了!你在哪里?……”
就在两兄弟商议对策时,突然山坡下传来一声叫喊,随后两个人,扛着一个獐子,出现在了门外。
解珍,解宝相视一眼,知道这定是那老婆婆的两个孩儿回来了,紧忙起身。
果然,随着这个叫声,那婆婆出了里屋,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水渍,一边开口道。
“孩儿,你们回来了。且先放下獐子,与这两位客人厮见。”
“客人?……”
那两人此刻也见了解珍,解宝两兄弟,不由皱了皱眉头。
“见过两位大哥。”
这时,解珍,解宝两人紧忙躬身施礼,道。
那两人虽然对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陌生人,有些警觉,不过见解珍,解宝两兄弟见礼,也敷衍的回了个礼。
双方见过礼后,那个年岁稍长一些的大汉,警惕的看着解珍,解宝两兄弟,沉声问道。
“客人是哪里人?如何到了俺们这里?”
解珍,解宝无法,只得把却才的话,又重新讲了一遍。
那两人听了解珍,解宝的话,面色一变。那个年岁大一点的还好,那个年岁稍小的,却是撇了撇嘴,不屑道。
“山东猎户?……你骗哪个?”
说罢,顺势抓起了刚刚放下的钢叉。
“兄弟!……”
那个年岁大一些的,看到自己兄弟要动手,紧忙上前一步,挡在了兄弟与解珍,解宝身前,看着解珍,解宝两兄弟,皱眉道。
“俺也不瞒你们,俺家祖居在此。俺是刘二,兄弟刘三。父亲刘一(这他娘的什么倒霉名字,施大大也太会省事了),不幸死了。如今只有俺们母子三人,相依为命。专靠打猎营生,在此二三十年了。此间路径甚杂,莫说外人,便是俺们兄弟,尚有不认识的去处。你说你们两人是山东人氏,如何到此间讨得衣饭吃?你休瞒我,你二位到底是什么人?实话实说,俺们也不想找麻烦!”
“这……”
见人家一眼便识破了自己的伪装,解珍,解宝两个也有些无奈。确实如这人所说,这座大山路径甚杂,人迹罕见,如若不是被那辽国统军贺重宝引诱,只怕自己等人也不可能,误打误撞的闯进这里来。
当然,以解珍,解宝两人的本事,真的动起手来,也不见得便怕了这两人。只是梁山好汉向来不扰百姓,更何况,刚刚那婆婆热情款待,此刻便是看在那婆婆的面子上,解珍,解宝两个也不能翻脸无情。
想到这里,解珍,解宝两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解珍点点头,开口道。
“既然两位兄长生疑,我们兄弟便实诉与兄长说了。实不相瞒,我兄弟二人果是山东猎户。我是解珍,兄弟唤作解宝。在梁山泊跟随张枫哥哥,落草多时。这次跟随大军征讨辽国,收复燕云失地。前日正与贺重宝大战,被他冲散了一支军马,不知陷在了哪里?军师特差小人兄弟两个来打探消息。”
解珍说罢,已经做好了与兄弟解宝离去的打算。却不料,听了解珍的话,那两个兄弟却放下了戒备,那自称刘二的汉子,更是一脸喜色的拉住解珍的手,道。
“你二位既是好汉,俺指与你路头。你两个且少坐,俺们今日运气不错,打了一个肥獐子,俺这便煮一脚腿子肉,暖杯社酒,你我兄弟吃上几杯。”
“嗯……”
这刘家兄弟突然的热情,却搞得解珍,解宝两人一脸懵,一时也不知这刘家兄弟在搞什么把戏。
不过,刘二,刘三却不理会解珍,解宝的疑惑,将两人请坐后,便就在外面,将獐子肉处理干净,不到一个更次,肉煮好了。刘家兄弟两个,热情的拉着解珍,解宝喝酒吃肉。
“两位可是疑惑,我兄弟为何会态度大变?”
饮酒间,刘二见解珍,解宝一脸疑惑,也不吃喝,不由放下酒杯,笑问道。
“不错!……”
听了刘二的话,解珍也没有隐瞒,而是直截了当的点了点头。
确实,虽然这刘二,刘三兄弟两个,听名字也是汉族子民。不过,如今这燕云之地,已被辽国统治百十多年,大部分汉民已被同化,绝不可能,只听自己来自中原,便如此热情。
见解珍点头,刘二,刘三两兄弟相视一笑,刘二道。
“不瞒两位说,俺刘家并非此地土生土长人氏。听俺爹说,俺刘家本也是山东人氏,祖上乃是闵皇帝的亲卫……”
“闵皇帝……?”
听了刘二的话,解珍,解宝两人不由一愣,有些不知道,刘二口中的‘闵皇帝’是哪个。
其实,刘二口中的闵皇帝,便是后唐皇帝李从厚。只不过,解珍,解宝两个原本便是山中猎户,不过是上了梁山后,才在闻焕章那里认了些字,哪里又会知道,这闵皇帝是哪个?
其实不止解珍,解宝,便是刘二,刘三兄弟,也只是从老爹那里知道了他们刘家的底细,至于其他,这两兄弟也是一知半解。所以,看到解珍,解宝兄弟的疑惑,这两兄弟也无法解答,只得一带而过,道。
“后来闵皇帝被害,俺刘家先祖不得不,躲到此处避祸。两位不知,你梁山泊替天行道,不损良民的名声,便是俺们这里也多有传闻。”
“没错!……”
刘二说完,刘三似乎也来了兴趣。相较于哥哥刘二,更为年轻气盛的刘三,便冲动许多,一口喝干杯中酒后,刘三擦了擦嘴,大声喝道。
“他娘的,这些辽国的滥官污吏,最是贪得无厌。俺们如若不是被这些鸟官迫害,何至于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过活!”
听了刘三的话,解珍,解宝两个眼前一亮。说实话,在梁山泊这段时间,似刘三这等被滥官迫害的普通百姓,两兄弟见得多了,见这刘家兄弟如此,解珍当即不失时宜的抓起酒坛,给刘二,刘三兄弟倒满了酒,朗声道。
“俺那张枫哥哥最是仁义,俺等梁山好汉以忠义为主,誓不扰害善良,单杀滥官酷吏,以强凌弱之人。来,两位兄长,小弟两个敬两位兄长一杯。”
不得不说,酒是最能拉近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东西。把了三旬,酒席间,解珍,解宝两个又说了些,梁山泊替百姓做主,惩戒滥官酷吏的趣事,直听的刘家兄弟目瞪口呆,对着解珍,解宝两兄弟,连连称赞不已。
“俺们原本只当传闻,却不想,果真如此!两位兄弟端是了得!……”
酒席间顿是热闹了起来。又把了一旬,刘二放下杯酒,问道。
“刚刚听两位兄弟所言,你那梁山大军被冲散了一支人马……”
“不错!……”
见这刘二总算说到了正题,解珍,解宝兄弟心中大喜,解珍紧忙回道。
“兄长不知,我那支军马,有十余个头领,三五千兵卒,正不知下落何处。我想,只这些人马,也得需好一片地来排陷他!”
“哈哈……”
听到解珍的话,刘二,刘三兄弟放声大笑,道。
“你二人不知俺这北边地理。只此间是幽州管下,有个去处,唤作青石峪。整个山峪,只有一条路入去,四面尽是悬崖峻壑的高山。若是填塞了那条入去的路,便是大罗神仙,也万难再出来。如今听你言语,你的那支人马,多定只是陷在那里了,除此之外,此间别无这般宽阔去处。而如今你那军师屯军之处,唤作独鹿山。这山前平坦地面,可以厮杀。若山顶上望时,能见四边来的军马。你等若要救那支失陷的军马,需舍命打开青石峪,方才可以救出。那青石峪口,必然多有军马,截断这条路口。此山柏树极多,惟有青石峪口两株大柏树,最大的好,形如伞盖,四面尽皆望见。那大树边正是峪口。更提防一件,俺等闻言那贺统军会行妖法,你等要破他这一件要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