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我岳母娘讲山歌的故事
作者:花冠草   花开无心最新章节     
    我妈说着走进了暖房。
    小丫头说:“告诉你们,徐老师才喜欢我,要给我做大姐!”
    “真的?”王瑶问。“徐老师是怎么说的?”
    “她说要跟我妈做女儿。”小丫头说。“问我妈有没有大儿子?”
    “我妈怎么说的?”邬彤彤接腔问。
    “我妈说该晓得早早的生一个。”小丫头说。“徐老师说我们家好温馨美满,她好好向往!”
    我也觉得我们家很温馨幸福,因为我妈会经营,不是一家人还都变成了一家人。
    到了十一点钟,我妈吩咐我拿上柴刀,她背着锄头,与我岳母娘一起,带我们上山,只留下三个孕宝加小丫头在屋里。
    来到王家去坟山的羊肠小径,我们赫然发现,沿途的树棵与柴草上,都留有血迹,一直通到了王大河的灵柩处。
    到棺前一看,棺盖已支离破碎:王大河的英魂东西南北四面钉了桃木,不能通行,只有走天上飘过。
    “娘卖x的!死鬼真能折腾!”我岳母娘一见就骂。“兰子!当初该晓得在棺材盖上,也绑根桃木,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这柩到了养生地上!”我妈够着脖子,往棺里看时,吓了一跳。“万姐快瞧!”
    我与三丫头郭蕊蕊,邬彤彤王瑶,踮脚往棺里一瞧,赫然心惊:王大河的身子,一点没变,跟活人无异,只不过是脑袋,被我劈成了两半,白色的脑浆与污血,到处都是。他的两手,指甲尖尖,长的老长,在阳光泛着白光。
    “万姐!”我妈算是吁了一口气。“死鬼这下再作不了妖,暴尸阳光下,来生只能投生猪马牛羊,鸡呀狗的。”
    三丫头忽然流眼泪:“妈呀!总得把我爸的尸体,用东西盖着呀!”
    “该他歪!”我岳母娘咬牙切齿。“死了好好呆在棺里不好,非要自己折腾,天天晚上去闹老娘!这下该他活该!”
    “儿子!”我妈说。“快砍树棵子,三与蕊蕊瑶瑶,彤彤都捡着,帮忙把棺盖住。王大河!你活着时磨人,死成鬼仍不安分,怪不得我们心狠!”
    我砍柴火棵子,尽择大的砍,三丫头郭蕊蕊,王瑶与邬彤彤,跟着拿,我妈与我岳母娘,接着将棺,盖了个严严实实。
    “得柩半年,死鬼也是前世作了孽的!”我岳母娘说。“娘卖x的,还死在大雪天,不是你与永子,指望我哭都哭不上山来!”
    “有一说一,是亏了我家永子。”我妈说。“我家永子真是个好男人!”
    “兰子!”我岳母娘突然问。“你为么事要收蕊蕊的妈,给永子做二房?”
    “蕊蕊女来了我家就不愿走。”我妈望着郭蕊蕊说。“再者,她妈是公安,能撑门面,我永子威风!”
    “屁!”我岳母娘忽然笑。“谁晓得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妈不好呀?”郭蕊蕊冲我岳母娘说。“我妈是会想,是能给我爸长金脸!”
    “儿子!”我妈说。“还用劲砍,我与你几个姐,一人背点柴火回。”
    我妈说着挖断长树苗子,扭腰子捆柴火。
    我们山里人,上山砍柴不需带草绳子,弄柴火自用树条子拧,一根拧出弯弯框框腰头子,将树条子上的岔丫子捏到一起,与腰头子连丫子与身子一起缠绕拧,捆柴火比草绳子方便还紧。
    王家的老坟山只有一小片,了不起够他们家烧柴,还不知在我们郭姓人的山边交界处,年年砍了多少。反正我们郭姓人的山,按人头都分有一大片,年年换片砍,柴烧不完,随便弄。
    砍到日正当头,每个人都背了一小捆,包括岳母娘,我们往山下走。
    “蕊蕊姐!”邬彤彤说。“这背柴火把崔老幺,该唱什么调调?”
    “太阳出来喜洋洋,姐跟小郎上山忙。”郭蕊蕊不怕累,还唱小调调。“砍的东山出黄金,背的西山尽夕阳。”
    “后面一句不好。”三丫头说。“前头出黄金,后头尽夕阳,黄金去了哪儿?”
    “三姐”郭蕊蕊说。“那你改一句?”
    “砍的东山出黄金,背的西山银闪亮。”三丫头说。“这才算是对等。”
    “不好!”邬彤彤说。“没‘背的西山尽夕阳’美感。”
    “我也觉得还是原句好。”王瑶说。“出黄金指日头刚出来,与后面的尽夕阳呼应。”
    “对对对!前后呼应。”邬彤彤说。“三姐改的没意境!”
    “三姐!”郭蕊蕊笑。“三比一,你输!”
    “行行行,你们都是对的!”三丫头有些不服气。“畅畅!你说呢?”
    “三姐!”我说。“是蕊蕊姐的原句好!”
    “哈哈!四比一!”郭蕊蕊大笑。“三姐!还不服气?”
    “些伢不得了!”我妈在前头说。“万姐!些伢读书还是有用哈?”
    “是有用。”我岳母娘说。“就是喜欢钻牛角尖,唱山歌管它什么词不词的,只讲好听就得了!”
    我想起胡金牙唱的那山歌:这山望着那山高哟,看见男人追女跑哟,追上抱住女的腰哟,滚进草丛逮山猫哟……
    那纯是胡扯精。
    “万姐!”我妈说。“你会山歌不?”
    “兰子!”我岳母娘说。“当年你们门里,有位团头四爷,人称流氓团长,在大寨坡子下,一群娃娃班放牛,玩的不过瘾,于是就比唱山歌。”
    “怎么比?”我妈问。
    “抽棉条!”我岳母娘说。“就是砍几根树棍子,横七竖八放在地上,谁比输了,就按仰面朝天的按倒在树棍子,令人一根根的从身下抽出树棍子来。我的妈耶,那才叫一个痛!”
    “那谁跟他比?”我妈说。“除非是个大苕货!”
    “他有狠呀!”我岳母娘说。“他把人分成两班,一个个人的对唱,唱输了就那样整。有个三大婶子的儿子,小名叫骆驼,金贵的不得了,睌上回来吃不得饭,一劲的叫后背痛。三大婶子揭开他的衣服一看后背,左一条右一条的红赤印子,没心疼的要死!”
    “这四爷也真是会玩!”我妈说。“要是把我的儿整成那样子,我不找上门去揍死他!”
    “三大婶子就问儿子是怎么搞的?骆驼就流着眼泪说了。”我岳母娘说。“这下三大婶子气的双脚跳,拉着儿子就找到团头四爷家里。你想怎么着?”
    “未必团头四爷的父母,还打死他?”我妈说。
    “三大婶子可不是善茬!”我岳母娘说。“这一下可就有好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