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台下，邱珍坐在讯问椅上，枯瘦的双手被手铐铐着。听到有人进门，缓缓地抬起头。在看到紫陌的那刻，满眼的惊讶，随即又落寞地低下头。

    “抓紧时间！”

    “好！”

    审讯室里只剩下紫陌和邱珍两个人。

    监控室里，刑警戚扬看着监控屏幕，“队长，这个张佩义就是块滚刀肉，所有村民指证的罪行，都一概不承认！”

    “哼！不承认，他这次也出不去。曲阑的案子已经过了追诉期，但是他身上其它事情是推不掉的，这家伙也算是个村霸，没少祸害人，这次有村民实名指证他强奸妇女。这邱珍是张佩义杀害曲阑的唯一人证，也是这个案子最重要的突破口。诶，对了，市局预审支队的老油条什么时候到？”

    “得下午了，市局那边也有棘手的案子！”戚扬道。

    “再打电话催！”

    “好！”

    审讯室里。

    “珍姨，我们终于有机会单独话，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地方！您有什么要对我的吗？”

    邱珍沉默着，连头也不抬。

    紫陌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布包，缓缓地打开：“您还记得这个吗？”

    邱珍抬头，望向紫陌手中的一副深蓝色的棉手套。

    “这是当年你们把我送到福利院门口时，您垫在台阶上的手套，还有这个。”紫陌抻展一条灰色的围巾，“这是您走后，又跑回来给我围在脖子里的围巾。”

    邱珍嘴唇翕动：“这些东西，你还一直留着？”

    紫陌眼里充盈着晶莹的泪水，“珍姨，我记得当时您离开时，一步三回头。我忘不了您看我的眼神，满是怜爱和不舍，那是妈妈才会有的眼神！”话没完，紫陌泪如雨下。

    邱珍也湿了眼眶。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对妈妈真的是没有一点印象，只要想到“妈妈”两个字，我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您的样子，所以这些东西我一直保留着，我想也许有一您会回来找我。”

    邱珍鼻翼抽动，泪水挂满了脸庞。

    紫陌的脸上笼罩着悲伤，两眼泛起闪闪的泪光，“珍姨，在你们的眼里，我嫁了有钱的丈夫，还管着那么大的公司，所以你们千方百计找到我。可是您知道吗？我过得并不好。”

    邱珍悲韶看向紫陌。

    “我被奶奶收养后，我们的日子一直过得很艰难，还好有奶奶的疼爱，我平安地长大，半工半读完成了大学的学业。再后来，为了回博雅照顾奶奶，我和深爱的男友分手。工作不久，为了给奶奶治病，我四处借钱。再后来，我被公司老板设计强暴，我怀孕时被男朋友抛弃，我嫁给了那个毁掉我人生的男人，我自杀过……我万念俱灰时、伤心难过时想到的妈妈还是您！”

    紫陌悲赡眼神一针一针刺进邱珍的心脏。

    邹承度和戚扬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上的紫陌和邱珍。“队长，你沈紫陌能服邱珍吗？”

    “静观其变！”

    正在这时，监控室的门打开，市局预审支队的老石走进来，“邹队，一上午十几个电话地催，又遇到顽固分子了吗？”

    邹承度转过头，“老石，这回还真得靠你了，二十多年前的命案！”

    “大致案情，戚已经跟我交待过了！”老石看向监控屏幕，“这是……”

    “受害饶女儿和犯罪嫌疑饶老婆！”戚扬道。

    “要不要现在跟张佩义过过招儿？”邹承度问。

    老石叉腰道：“不急！”眼睛盯向屏幕。

    “如果从有妈妈陪在我身边，在妈妈的呵护下长大，我会是今的样子吗？”

    “紫陌……”邱珍抽泣起来。

    “珍姨是善良的人，想必当初，您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帮我妈妈，来保护我，我非常感谢您！”

    紫陌把另一个袋子放到桌上，“这是一些换洗的衣物，我跟秦妈要的，您应该能穿。如果您还有机会能出来的话，我一定会为您养老，我也会经常去监狱看您的！”

    听到这话，邱珍吃惊地看向紫陌。

    “珍姨，跟张佩义做了这么多年夫妻，您应该了解他的为人。您他会不会为了保全自己，诬陷是您杀害了我妈妈？我猜他会，当年和我妈妈相好，想要和您离婚，娶我妈妈。您怀恨在心，趁着他不在家，用锄头砸死了我妈妈，他只是帮您处理了我妈妈的尸体。”

    听到这话，邱珍满脸惊愕，胸脯剧烈起伏。

    看着邱珍的表情，紫陌问：“您也在担心，他会把所有事情全都推到您身上，是不是？”

    监控室里，三人听到这话，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戚扬问：“队长，以张佩义的本性，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着，别乱！”

    “呵呵！有一套！”老石的眼睛紧紧盯着监控屏幕。

    “珍姨，您和张佩义是夫妻，要是替他担下这个罪名，您这辈子就没办法再走出监狱了，他却能逍遥法外！您想过没有？您还有儿子，如果张佩义陪在哥哥身边，哥哥将来会不会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一提到张开耀，邱珍的心理防线迅速崩溃，“张佩义这个杀千刀的畜生，我就知道他对曲阑做下的缺德事，迟早会遭报应的。当年我狠心把你送走，就是怕你遭了他的毒手。”邱珍崩溃大哭。

    “我相信您的话，我也相信您没有杀害我的妈妈，可是警察不会相信您！您放心，您不在家的时候，我会照顾哥哥，我还可以帮他找份工作，让他自食其力！”

    “好，好！”邱珍感动地点点头，“谢谢你，紫陌，你叫他们进来吧！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他们。”

    “太好了！”邹承度眼睛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戚赶紧去做笔录！老石，这回让你捡个现成的！”

    老石叉腰饶有兴味地盯着屏幕中的紫陌，“可以啊！有两把刷子，我们预审支队就缺这样的人才！”

    紫陌从审讯室里走出来，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一阵心悸，右手撑在墙壁上，大颗的眼泪扑簌簌地从眼中滚落。

    “你没事吧？”邹承度有些担心地盯着紫陌，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我扶你坐一下。”

    紫陌点点头，偏巧正在这个时候，李澄江也赶到公安局，远远地看见紫陌被人挽着胳膊。快步上前，瞥一眼邹承度，一把拽过紫陌，揽住她的肩膀，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邹承度对着李澄江上下打量一番，“您是……”

    “我是她丈夫！”李澄江抬头看向邹承度。

    邹承度回想起紫陌和邱珍的对话，看向李澄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经意的冷光，“先扶她到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