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风头只属于沈宗主(5K)
作者:陆月十九   从斩妖除魔开始长生不死最新章节     
    【第三万四千年,众多妖魔怨念近乎溃散,只余寥寥几位神情呆滞,与你一样,皆是像木头人般枯坐不动】
    很显然,时间还不够多。
    沈仪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露出了罕见的狼狈姿态。
    在失去了李玄庆的感悟支撑后,强行推演这门天衍四九,竟是让他的神魂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摧残。
    而且不止是沈仪自己。
    包括这一路上陪他走来的众多妖魂们,全都差点消失溃散,就连那位返虚六层的蛟首大将,也是迷失在了天衍四九之中。
    不够。
    沈仪擦了擦唇角,抬起眼眸。
    必须要再请一尊真正的天骄妖魔进来。
    否则功法还没小成,自己恐怕已经神智崩溃了。
    【剩余妖魔寿元:十一万五千年】
    沈仪坐起身来,打算稍微休息一下,顺便感受一下刚刚入门的新功法。
    在返虚这个层次,移山填海都只不过小道尔。
    却还有人在钻研所谓的拳掌之道。
    其中必有玄奥。
    他这一个枯坐,就是三个日夜。
    萎靡的神魂终于重新振作了一些。
    他站起身子,取出道牌,里面传来柳倩云的消息。
    “沈宗主,准备的怎么样了?我们在天剑宗等你,来了多少人,需要去接一下吗?”
    “嗯?”
    沈仪收起道牌。
    什么来了多少人,自己现在哪有助力可言。
    念及此处,他摇摇头,打开大阵,抽身掠了出去。
    ……
    天剑宗之外的浮雕上。
    来往人群络绎不绝,身上的剑袍相较于其他盟宗的服饰,显得锐气逼人。
    叶文萱站在清月宗宝船上面,有些失魂落魄的盯着那天剑浮雕:“……”
    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身居此地了。
    她抬起头朝着旁边的三道身影看去,虽然修为皆是胜过自己许多,但除了先前见到的那位郑芊前辈以外,剩下的一男一女,似乎都没有跨过分水岭。
    这样的阵仗放到哪里都不算弱。
    但在玉简内记录的差事面前,便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我们真的要去吗?”
    叶文萱沉默良久,终于还是摇头道:“感谢郑前辈好意,但离了天剑宗,我未必会死,如果真参与进此事内……”
    “你急什么?”
    郑芊打断了她的话语,朝着远处看去:“大部队还没到呢。”
    以沈仪的缜密的心思,既然敢答应下来,必定是有他的考虑。
    上次金火雀的事情,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
    柳倩云没有搭话,和旁边的颜文成对视了一眼。
    即便有某位白玉京长老的意思在里面,清月宗也不方便出面,真的和天剑宗做出一些不和的举动。
    就这三人能来,还是借着和沈仪有私交的借口。
    不知过了多久。
    天际终于出现了一道熟悉的紫白长虹。
    三人正好奇的朝后面看去,却没注意到叶文萱的脸色竟是瞬间大变。
    “参见沈宗主。”
    郑芊三人拱手行礼,随即挑了挑眉:“没了?就你一个?”
    “不然呢。”
    沈仪轻点下颌,迈步踏上宝船。
    郑芊念及自己先前说的“大部队”,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回眸瞥一眼叶文萱,又看见了对方脸上的异样,不由出言介绍道:“愣着做甚,还不见礼,这位便是南阳宗主。”
    “……”
    叶文萱咽了咽喉咙,怔怔注视着沈仪的俊秀面容。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自己执事的身份,乃是长老金口玉令承认的,而对方的所谓宗主身份,却是自封的。
    结果根本没人拿她叶某当执事看待。
    反而这些返虚境的强大的修士,居然能当着这么多人,心悦诚服的唤他一句沈宗主。
    若当初开启大阵的是自己……
    那现在受人尊敬的,会不会是叶宗主。
    “瞧你那模样,叫人啊。”
    郑芊翻个白眼,用指尖戳了戳她的眉心。
    沈仪侧眸瞥了过去,摇摇头:“此乃旧识,别搞那些虚招子。”
    说罢,他朝着叶文萱点点头:“坐吧,说说情况。”
    虽然对方当初刚刚离开南阳宗时的举动,确实让人喜欢不起来,但无论如何,她曾给了南阳宝地一段极其珍惜的发育时间。
    对于能存活至今的生灵,包括他沈仪在内,这都是无法抹去的恩情。
    “我……”
    叶文萱退后两步,心绪不宁的坐下。
    其实她真的没想到。
    这群盟宗前辈所等的助力,竟然会是沈仪。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的态度居然还算温和,并没有因为先前的事情,借故迁怒自己。
    “我也不太清楚……我一直在执事堂做些杂事……给你。”
    叶文萱原本还想着,若有一天地位上去了,必定要让南阳宗那些人对自己刮目相看,让其知道,到底什么选择才是正确的。
    故此先前才会因为窘迫而发呆。
    但她突然发现,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变成了一个打杂的,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出口。
    说着,叶文萱将玉简递了过去。
    “为什么叫做平叛?”
    沈仪接过玉简扫了一眼,发现里面的内容有些过于简单了,随即将玉简递给了其余几人。
    “其实很正常,这事情本就不是执事该做的,通常都是外门长老在负责。”
    郑芊继续道:“天剑宗把这事情交给她,其实就是摆明了让她滚蛋的意思。”
    也就是沈仪的一句旧识,让她反应过来叶文萱居然是南阳土著的事情。
    既然如此,倒是可以多说两句。
    “你刚出来不太明白,其实南洪七子的管辖范畴,并不止七个盟宗,究其原因还是合道宝地。”
    “坐吃山空绝非正道,七个合道宝地,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少一个的话就相当于少了一位合道境巨擘……比如南阳宗。”
    “所以我们也一直在致力培养别的势力,并不将他们收入宝地内,而是任由他们在外面开拓领地。似南阳宗曾经的拥趸,如今有不少都成了拥有白玉京修士坐镇的大势力。”
    “当然……”
    郑芊尴尬笑了笑:“他们现在不一定还听你的话。”
    那群拥趸名义上属于南阳宗,实际在这十万年内,早就被其他盟宗接手。
    更何况,沈仪的“宗主”位置,目前好像只有几个人承认。
    “还是说回来吧,这些南洪七子附庸,很少会出什么问题,其中稍微有了雏形的,都是由长老们直接管理,譬如这个陈家,家主乃是返虚五层的强者,只不过最近好像陨落了。”
    “今年的孝敬直到现在还没交上来,也没句话,这就算是叛了。”
    在说起孝敬二字的时候,郑芊并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在南洪,有多少势力想交还没资格。
    七宗几乎只会庇佑那些一手培养起来的势力,避免被妖魔浑水摸鱼插进手来。
    “具体的情况,还得过去看了才知道。”
    “不过我得提醒伱一句,这事情代表着七宗的脸面,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尽量还是不要插手,不做都比做错要好。”
    “明白了。”
    沈仪颇有种梦回柏云县的感觉。
    怎么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又开始收起了份子钱,算是老本行了。
    ……
    南洪,陈家。
    雄伟的正殿内,摆放着一尊空荡荡的棺椁。
    周遭站满了族人,皆是披麻戴孝。
    他们簇拥着一个面容枯槁的青年,沉默朝大门外看去。
    只见殿外。
    一道笔挺的身影负手而立,面容与那枯槁青年有七分相似,却眉眼皆是精光阵阵,玉树临风,端的是潇洒倜傥。
    “爹的棺椁还未入土,你就这么急吗?”
    枯槁青年正是陈家嫡长子,他眼中掠过狠厉,手掌微微开合,周遭的天地气息都是隐约暴动起来。
    族长陨落,待到办完葬礼,才到上位之时。
    然而这尊空棺,已经被他的胞弟,堵在了大殿整整一个月。
    损失惨重,光是返虚四层的族老,就被重创了七位,其中更有两个,因为对方出手狠辣,已经药石无用而亡。
    “我看上去很急吗?”
    外面那人终于回过身来,飒然一笑。
    他从储物宝具中取出一个酒坛,攥着坛口,朝着众人举起示意:“这一坛,敬我陈子器,当年被兄长赶出陈家,竟然还能活到今日。”
    说罢,青年一饮而尽。
    将酒坛往地上摔去,随即踏步迈入殿中。
    伴随着喀嚓脆响。
    披麻戴孝的众人竟是齐齐往后退了一步,眼底涌现出几分复杂。
    生子如龙,本当是家族振兴的好事。
    但坏就坏在,生了两条龙,其中那头病龙,挑了一个最不合适的时机,重新登门而来。
    只留下陈子龙独自站在棺椁之前,枯槁脸上尽是杀机。
    “这一坛,敬我陈子器,在这般情况下,还替我陈家开疆拓土,打下偌大的地盘,当居首功。”
    陈子器又饮下一坛酒。
    用袖口擦了擦唇角。
    他不紧不慢的走至陈子龙的身前,取出最后一坛酒递了过去:“这一坛,你敬我,承认我比你更适合做这个族长。”
    “否则。”
    陈子器嗓音温和,吐出最后一个字来:“死。”
    说罢,他缓缓松手。
    眼睁睁看着酒坛落下,仿佛催命的丧钟。
    想要活命,陈子龙只能在这酒坛落地之前,将其接起来。
    对于返虚境修士而言,这算不得什么难事。
    披麻戴孝的众多族人,也仿佛看见了接下来的一幕,皆是叹口气,做出了拱手的动作。
    若是族长还在世,或许仍有转机。
    但对方陨落的不明不白,那这两位就只能各凭手段了。
    很显然,能凭借一己之力将众多族人堵在大殿内一个月之久,陈子器已经展现了他的实力。
    但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
    大殿第三次响起了酒坛碎裂的声音。
    陈子龙漠然看着满地酒浆溅洒,随即将目光落在了胞弟身上,闭上眼,藏住了眼底的杀机,轻声道:“你打下来的地方,陈家不要,你有多少实力,陈家不管。”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陈家的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请。”
    陈子龙说着,缓缓抬起了手掌,做出逐客的动作。
    看着这般回应,陈子器沉默了一瞬,随即唇角终于扬起了笑意:“你自己挑的,别怪我。”
    话音间,他身上的长衫无风而动。
    “今日这口棺椁,正好用来葬你。”
    刹那间,碧波荡漾的道宫从他眉心祭出,遮蔽了大殿外的视野,高四层,其中洋溢着两抹灵气。
    两层灵宫,即便放到南洪七子当中,也接近了成为亲传的门槛。
    “我只懊悔,当初没有亲手杀了你。”
    陈子龙自嘲一笑,猛然攥紧双掌,只不过在胞弟面前,他那枯槁的脸上无论布满多少凶狠,都显得毫无说服力。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陈子器倏然掐动法诀,然而刚掐到一半,他却是蹙眉回眸,朝着大殿外看去。
    在细微的脚步声中。
    面容俊秀的墨衫青年缓步而来,身后则是跟着四个气质不俗的修士。
    他闲庭信步的跨入大殿,无视了所有人。
    走至兄弟俩的身旁。
    “……”
    陈子器本能般的让出一条路来,然后眼睁睁看着那青年越过自己,走上主位,在那方兄弟俩争抢多年的椅子上坐下。
    沈仪轻轻拍了下衣摆,靠在椅背上,单手支着下颌,目光平静的扫过下方。
    随即,他淡然的嗓音在大殿内荡开:“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既然是收份子钱,那沈仪的经验还是蛮丰富的。
    “……”
    其余四人立在下方,悄然对视了一眼。
    郑芊收回目光,挑了挑眉,传音道:“他真是刚出南阳宗的?这架子比你爹还端的稳些。”
    柳倩云同样眼中布满狐疑。
    她曾见过沈仪温和的一面,也见过对方杀伐的一面,但却仍旧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猜不到的气质。
    “他以前当过柏云县捕头……青州总兵……大乾巡查使……千妖窟的妖皇……”
    叶文萱在心里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像在报菜名。
    包括颜文成在内,剩下三人同时陷入沉默。
    虽然没听过这些势力,但这经验听上去真的好丰富,特别是最后一个,直接让人有些发懵。
    这些名头的下面,真的是一个人吗?
    “……”
    陈子器死死盯着上方那人。
    自己是回来找回尊严的,不是来跟青天大老爷告状的。
    更让他不满的是。
    自己刚才竟然在这返虚三层的修士,本能般做出了退步。
    大概是因为剩下那几人,身着清月宗法袍的原因。
    时间拖的太久,太过得意忘形,还是把南洪七子的人给等来了。
    若是等自己上位以后。
    倒是不介意和这群“上仙”寒暄客套一下。
    但今日不行。
    这殿中的风头,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清月宗上仙,此乃我陈家的家务事,待子器处理完毕以后,今年的孝敬必定翻倍奉上,几位舟车劳顿,还请先行歇息。”
    陈子器拱起双手。
    即便面对南洪七子修士,话语间也是不卑不亢。
    以他这副姿态,和道宫所展露出的天资,即便是外门长老,也不免会对其高看几分。
    譬如郑芊,便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而沈仪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我没问这个,我让你说事。”
    嗓音中并无什么讽刺的味道。
    却让陈子器倏然脸色涨红起来,一介小修,凭借身份仗势欺人。
    若非仙宗弟子,就这个修为,也配对自己指指点点?!
    “上仙!子器先处理完家事,再来与你分说。”
    陈子器倏然撤回双掌,目光再次落到面前的兄长,浑身气息倏然暴动起来!
    碧海滔天的道宫,几乎同时溢散出可怖的压迫感。
    就连郑芊也是微微色变。
    这般偏居一隅的小势力,拿着微不足道的资源,竟然能出现一个与她不分上下的修士。
    这般天资,足矣自傲。
    念及此处,她朝沈仪看去,想要看下对方是什么意思。
    在这大殿之中,能拦得住这位陈子器的,估计也就只剩下她和沈仪了,那条老狗石傀都不行。
    不过沈宗主架子端的太高,现在出手倒是有些不妥,若是陷入力战,那就有些丢人了。
    然而沈仪好像并没有看见她的眼神询问。
    仍旧靠在椅背之上。
    忽然,场间竟然寂静了一瞬,好似所有的事物都陷入了凝滞。
    待到重新恢复正常的刹那。
    近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椅子上的墨衫还在微微拂动,那俊秀青年连眼神都未变化。
    场间唯一与先前不同的。
    只有半跪在地上的陈子器,整个胸膛都是塌陷了下去。
    口中充斥着暗红血浆,双目圆瞪,难以置信的盯着高处:“你……你……”
    “现在可以说了么?”沈仪挑了挑眉尖,朝着下方俯瞰而去。
    “上仙为什么要替他出头……我不明白……”陈子器满脸痛苦与怨愤,还携着一丝丝恐惧,他含着血浆,言辞不清道:“当初我被赶出家门,谁来替我出头,谁管过我……”
    “唉。”
    沈仪眼底终于涌现几分波澜,按了按手掌,淡淡道:“我没让你说这个,我是让你说一下,你身上的水族气息的事情。”
    “现在,可以开始说了吗?”
    他的嗓音在众人耳畔回荡,却是让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陈子器停止了愤怒的泣诉,神情微滞,然后忌惮的盯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