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
    明亮的光线被厚厚雪白窗帘遮挡，使窗上映出两个长方形金黄色光晕，为房间提供不影响视物、也不影响睡眠的光亮。
    空气清晰，身体贴近面前美人消瘦又丰满的躯体，呼吸间可以嗅到似茶似花的香气。
    这股香气如此令任修熟悉，拥抱住叶楚楚微微发凉的身躯，因为模拟和其他事情导致烦躁的心情，像是服用稳定剂般迅速平静下来。
    ——这是身体本能，或者说条件反射。
    任修细细打量叶楚楚苍白柔美的脸庞，美玉在怀，而且还是从小养大自己的妈妈……姐姐，自己的心灵支柱，暖洋洋的体感与让人放弃思考尽情享受的心安感，令他的眼神透露迷恋。
    手掌轻轻拂过叶楚楚纤瘦手腕，目光在白皙中微微泛起刺眼紫青色的指尖停留。
    “姐姐的手好冰。”
    五指相扣，任修将叶楚楚的手捂在怀里。
    以血养虫说起来容易，但无非是毒系被半废后迫不得已的手段。
    无论是为了维护战力，还是为了保持隐藏行踪，又或者是炼制药剂培养素材赚钱，叶楚楚都离不开养虫。
    哪怕可以用其他素材替代投喂，但叶楚楚每天的失血量，也足以让成年人死亡，全靠魔药加速造血支撑——代价无疑会损耗寿命。
    任修为她心疼，为了帮助叶楚楚，就是他可以忍受蓄火虫爬满全身的痛苦，努力修炼的动力之一。
    “姐姐真美……”
    任修手掌拂过叶楚楚的脸颊。
    贫血会让人难以睡眠，叶楚楚每次睡前都会服用高纯度安眠药，因此任修并不怕她突然醒来。
    但是以前的任修，只要被叶楚楚抱在怀里，便会理智蒸发失去思考能力，沉浸在最美好的时光中难以自拔，哪里会对自己最敬爱的姐姐做些什么？
    “让我迷恋上你的抚慰、你的体香、你的拥抱、你的温柔……”
    任修眼神痴痴望着，蕴含的神情却带有愤怒，“从小培养我的思想，让我对你言听计从，让我变成现在这幅离开你就活不下去的模样，心灵中永远存在一道裂缝，只有名为叶楚楚的人亲近才能填补圆满，获得幸福……您的言传身教令我受益匪浅呢，亲爱的姐姐！”
    结实的手掌放在叶楚楚纤细脆弱的脖子上，但只是温柔划过细腻肌肤，不断抚慰着她。
    经过模拟器中几十年的人生，任修已经并非那个只有十七岁，所接触的信息几乎都由叶楚楚管控的少年。
    他早就反应过来，叶楚楚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对一个孩子从婴儿期开始的驯养。
    以前的任修，无论叶楚楚让他变成猫、变成狗、还是变成其他什么，只要给出足够合理的理由，便能让他完全舍弃自己的尊严。
    不如说，叶楚楚早就彻底侵染了任修的身心，在任修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滴心湖中都烙印下了自己的印记。
    哪怕是现在的任修，明白事情的真相，也无法摆脱影响。
    或者说……
    经历过模拟器中圆满幸福的虚假生活，突然又被拽回这个单调的现实中，任修对于填补心灵空缺的渴望，远超曾经。
    而唯一能带给他幸福满足的，只有叶楚楚。
    “姐姐……”
    任修眼眸迷离，深深拥抱住她，暖流通过叶楚楚传遍全身，再一次无可遏制的沉浸在舒适的幸福满足中。
    “我要摆脱姐姐对我的影响！”
    “但是……就这一次，下次绝不会再贴过来！”
    ……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被一双手轻轻推醒。
    任修睁开双眼，望着神情难以惫倦之色的便装美人，顺势握住她的双手。
    “姐姐。”
    下意识开口后，任修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要摆脱影响，暗自告诫自己要保持距离。
    “吃饭了哦。”
    “好的。”
    跟随叶楚楚离开卧室，简单洗漱后坐上餐桌，看着面前满满当当一碗米饭，旁边放着六碟分量不多的菜品。
    营养均衡，色香俱全，其中有四道菜制作过程比较复杂，却只制作小分量明显会浪费很多时间。
    这些全是任修喜欢的口味，只是嗅到香气便勾起馋虫，口中不自觉分泌出津液。
    观望叶楚楚那边，是和任修面前六碟菜品一起制作的两盘菜，还有一碗比较养血的汤。
    “怎么不吃？”
    脸色虚弱的美人带起平光无框眼镜，透着几分冷淡与知性的柔美，掩盖住一些惫倦之色，右手端起碗，左手托着下巴，懒洋洋的唇瓣咬住边缘吸着汤，漂亮的眼睛关切望过来，含糊道：
    “没胃口的话，我去提炼一点开胃的药液，正好我也有点没胃口。”
    “不，没有。”
    任修抗拒之心不自觉减弱，加上醒来后腹中饥饿，大口吃的很香。
    中途叶楚楚离桌，刚好在任修即将吃完时，在他桌边放下一杯纯白奶制品，冰凉指尖擦下他嘴角两粒米，神色如常坐回原位：
    “喏。”
    这是一种蛊虫寄生哺乳期母兽后，压榨其生命力，使它产出的高品质兽奶，里面还有叶楚楚掺入的一些其他成分，其中部分具有挥发性，最好在十分钟内喝完。
    具体效果除了提高各种营养吸收效率外，还有减弱火毒对身体损害的功效。如果在进入地下室前没有饮用这种兽奶，不出半个月任修的身体就会因为火毒，落下无可挽回的伤势。
    制作过程也很复杂，不亚于纯手工调制高品质药剂……
    任修抿抿唇，怀着复杂心情全部饮下。
    叶楚楚对培养他的过程中，确实掺杂私欲，培养他的忠诚和服从。
    但除此以外，叶楚楚在任何方面，对任修的关爱都没有话说……
    她会清晰记得任修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并根据成长和环境不断更新信息库；
    她拥有任修喜欢的香气、长相和身体，尽管这是她养成的结果；
    她会为任修消磨自己的时间，几乎每天一半的时间都是为了任修去做事情，剩下的一半才会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去思考怎样赚取生存所需……
    她是完美的。
    除去动机不纯。
    但她是完美的。
    一顿饭的时间，任修便有些不爽的接受了现实，放弃反抗叶楚楚的统治地位：
    难道世界上还有人会比姐姐更爱自己吗？
    叶楚楚慢慢放下碗，眼睛微微眯起：
    不对劲，他有事情瞒着我……
    火系短时间无法突破？不应该。
    青春期躁动对我产生了性趣？那还行。
    或者说想让我多陪陪他？没时间，要想個借口。
    “任修，发生什么了吗？”
    被发现了啊……
    果然，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
    不对……是我表现太明显了，没反应过来使用模拟中学到的微表情技巧，露出太多破绽。
    原来以前的我这么蠢吗？真是一点心事都藏不住。
    任修装作些许忐忑，放在桌面上的拳头攥起：
    “姐姐，我好像变成了……异端。今天醒来突然发现第二片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