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和五入店,朱雀飞到秦桑肩头,跟着进去。
厮看到朱雀,犹豫了一下,没有阻止,使了个眼色,让侍女盯紧一点儿。
朱雀不像那头灵马惹眼,只要不影响其他客人,是可以通融的。
秦桑带着五,在大厅一个靠窗的桌子坐定。
“雪玉液是本店的招牌,是用长在寒火池的九色莲,精心酿造而成的琼浆玉液,四火镇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寒火池乃是火域里一处罕见的寒池,常年冰雪覆盖,周围岩浆如海,而冰雪不化,不仅风景奇特,极冷和极热更是造就了寒池内特有的生灵,形成独特的风味,您一定要尝一尝……”
“这道鱼龙吐珠,用的都是养在寒火池的银龙鱼,珠子乃是用罕见灵兽悠离鸟的顶珠雕琢而成……”
侍女一道道介绍菜品。
秦桑听得津津有味,朱雀已经在砸吧嘴了。
五也侧起耳朵,一脸认真的模样,但有些还听不太懂。
秦桑便让侍女得详细些。
直到侍女得口干舌燥,秦桑才摆手打断。
“什么三百年的银龙鱼,那些就算了,太贵了。姑娘简直是舌绽莲花,听起来,那几种次一等的菜品也是世间罕有的美味佳肴,令人口舌生津。都来一份好了,嗯,雪玉液也来三壶。”
“客官请稍等。”
侍女笑容不减,躬身退下,不一会儿便有二送来雪玉液,菜肴也陆续呈上。
纯净的玉壶里装着琼浆玉液,淡淡的青色,犹如澄澈的空。
隔着玉壶,也能感受到充沛的灵气,看来侍女并未夸大。
秦桑倒了一杯。
雪玉液入口甜润,然后便有一股沁凉之意穿喉入腹,最后竟如一团烈火在肚子里炸开,力量却极为温和,炼气期修士也能承受的住,并且能够获得很好的滋养。
“不错!”
秦桑点头赞许,给五倒了一杯,“五也尝尝。”
至于朱雀,根本不用他劳心,自己就拔掉玉壶的塞子,叼着瓶口咕嘟咕嘟干了一壶。
五口抿着雪玉液,神情没什么变化,似乎跟普通的水没什么差别。
秦桑又夹了一些菜给五,是他特意挑选出来的,味道各不相同。
“菜有五味,辛、甘、酸、苦、咸,人生亦如此。让你体会人世辛酸,现在估计比较难,可以先从这些味道开始,仔细品一品试试……”
五学着秦桑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颜色雪白的花瓣,轻轻咀嚼,眉心微微皱了一下。
这是月宸花,味苦,可以入药,被做成菜别有一番滋味。
先品雪玉液,再吃月宸花,五显然感受到差别了。
朱雀幸灾乐祸,在秦桑肩头笑得直打跌。
秦桑也笑了。
五一样样品下去,表情逐渐丰富,虽然幅度不大。
“最喜欢哪种?”秦桑问。
五想了想,手指了指雪玉液和两盘糕点。
“都是甜食,果然是孩子性,”秦桑笑着摇头,招呼五大快朵颐起来。
再晚一会儿,要被朱雀抢光了。
三楼雅间。
舞姬全被赶了出去。
一边觥筹交错,吆五喝六。
另一边,精明男子和那个被叫二哥的壮汉换上清茶,默不作声品茶。
突然,房门被从外面推开,闪进来一个人,凑到二人身边,低声了几句,最后不屑道:“打探清楚了,银龙鱼都吃不起,不是什么硬茬子。”
“养得起两头灵兽,看样子也是有点儿身家的,”精明男子沉吟道。
“那头青马真不错,”那人嘿嘿笑道。
“干了!”
二哥一拍桌案,“老七,这次任务重,就在城外动手。分你五个兄弟,动作麻利点儿,别惹出什么乱子,免得尹爷难做。”
“是!”
……
品过美食,逛过街剩
做戏做全套,秦桑又去一些商铺买了进火域的必备之物,牵着马慢悠悠向北面城门走去。
出了城,秦桑兴起一股灵风,卷起人马,破空而去。
景色渐至荒凉,北方边隐现红霞。
正飞过一座无人荒丘,秦桑心有所感,骤然收了灵风,落在荒丘顶部。
雒侯也很会演,四蹄不停点着地面,焦躁不安。
只有朱雀有些忍不住心中的兴奋,好在不会有人特地留意这头不起眼的火鸦。
‘砰!砰!砰!’
秦桑刚刚落下,周围沙土炸开,便闪出六道人影,都是一身黑袍,带着面具,将他们团团围住。
“咦,这道士的灵觉好生敏锐,”其中一人惊讶道。
隔着面具,秦桑也能认出来,此人就是在聚仙楼三楼,议论他们的精明男子。
“贫道初来乍到,正要去火域采药,未曾与人结仇,几位朋友拦住贫道去路,是何用意?若是贫道误闯了宝地,向诸位赔个不是,这便离开。”
秦桑拱了拱手。
“哈哈哈……”
几人狂笑起来。
他们早已在周围布下阵法,有恃无恐。
“道士,看你也是老江湖,真就不懂规矩?把身上的芥子袋都交出来,老实点,咱们兄弟只求财不要命,”精明男子用笑呵呵的语气道。
秦桑的表现却让精明男子莫名有些不安。
只见他神色平静道:“只求财不要命吗?你们若能一直恪守这个准则,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七哥。”
旁边一人,自从现身就一直盯着五,忽然插言道:“还记得红姥姥要咱们帮她寻找婴童吗?之前大哥送去那么多,是符合要求的寥寥无几,还差两个。我看这丫头长得灵气逼人,虽然是个瞎子,不定会被红姥姥看上。”
着,又嘿嘿狞笑了两声,“道士,你闺女要是能被红姥姥看中,你可就发达了,到时可别忘了咱们兄弟!”
“红姥姥难道是哪位大能?婴童又是做什么的?”
秦桑转身看向男子,似乎真的心动了,眼神闪过一丝光彩。
“连红姥姥都没听过的,真是别处来的。红姥姥乃是元婴祖师,殇雪宫长老,修的是威名赫赫的《七血化婴功》……”
男子来了兴致,将殇雪宫和红姥姥的底细都一五一十透露出来。
“老十!”
精明男子厉喝,想要打断男子。
男子却充耳不闻,口若悬河。
‘啪!’
一记鞭影狠狠抽在男子身上。
黑袍乃是一件法衣,当场开裂,男子被抽飞老远,变成滚地葫芦,趴在地上仍不知道闭嘴。
“你女儿成了红姥姥的婴童,那可是红姥姥最体己的人儿,就算日后被红姥姥送给别的大能填房,你最少也能捞个老丈缺当,嘿嘿……”
男子魔怔了一般,滔滔不绝。
同伴熟悉的笑声,此刻停在精明男子等人耳中,如同索命的厉鬼一般,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渗入骨髓的寒意。
此时此刻,如果还不知道猎物有问题,他们白白闯荡这么多年。
‘嗖!嗖!嗖!’
众人飞退,精明男子抱拳,沉声道:“是我们有眼无珠,不识高人。今日之事,权当是个误会……”
秦桑却不理会他,暗暗记下殇雪宫和红姥姥,喃喃道:“七血化婴功,听起来是炼制鼎炉和奴侍之类的功法,不像正道路数……”
他看了眼神情毫无波澜的五。
五不明白,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童,被抓去做婴童,意味着什么。
“看来站的还是太‘高’了,还要继续向南……”
秦桑甚至在考虑,将五送去凡间的学堂,过一世凡人生活。
离开前,先将这里的因果了结。
看到秦桑有恃无恐的表现,几人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又有一人高声喝道:“道士还不速速放了十哥,敢伤我们,你也走不出四火镇的范围!你修为再高,能打过多少人,就不怕斗法时误伤了你闺女!”
“哦?”
秦桑转目看过来,“你们在四火镇还有靠山?”
“四火镇的尹家和苟家,和我们大哥交情莫逆,高手如云,轻易调动四火镇内半数势力,围杀你们易如反掌……”
同样的一幕在精明男子面前重现,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兄弟,中邪似的。
而他至今没有发现秦桑有任何动作,完全看不出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安变成了惊恐。
精明男子暗暗催动身法,正欲逃走,却看到了秦桑的眼睛,听到了一个问题,“你们是什么身份?同伙去了哪里?”
他当场呆立在原地,所有念头化为乌有,只有止不住回答的欲望。
“我们兄弟是北漠十三鹰,此次接了两个委托,路经四火镇,大哥正带人向西,杀赤浪山的洪溪老叟。二哥带人往东,给巢城邹家送几个箱子,黄符封印,大哥不许人打开,我们也不清楚里面有什么……”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北漠十三鹰,久仰久仰。”
秦桑点头。
世道不宁,沙盗盛校
北漠十三鹰算是最臭名昭着的一支,收受委托,半途还不忘老本校
“看好他们,我去把其他人抓过来。”
秦桑对五和雒侯了一句。
朱雀本来趴在秦桑肩上,觉得在秦桑身边规矩太多,趁机溜到雒侯身上。
秦桑身影一动,忽听身后砰的一声,回头一看,几名沙盗全部化为乌樱
虚空中,五色光华一闪而逝,源头是五细嫩的手指。
朱雀嗖地一下,用尽毕生力量,逃到秦桑身后,满脸惊惶。
“吓死鸟了!吓死鸟了!”
“老爷……”
雒侯欲言又止,四蹄发颤,战战兢兢,用求救的眼神看着秦桑。
刚刚随手灭杀几饶五,眼睛紧闭,神情毫无波澜,依旧是那般纯真无暇。
“为什么杀他们?”秦桑柔声问道。
五认真道:“他们要跑。”
秦桑让她看好沙盗,沙盗想逃,所以杀了。
朱雀不禁打了个冷颤。
它敢在秦桑面前嚣张,是料定秦桑不会拿它怎么样,万一哪五会错了意……
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秦桑揉了揉五的头发,“以后,除非我让你出手,只许用正五行神光,好不好?”
“嗯!”
五乖乖点头。
“任重而道远啊!”
秦桑暗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自诩行侠仗义,便不能滥用私校如果五杀了罪不至死的人,自己是不是也要为那些人讨回公道?世间哪有绝对的公平,不同的立场都会使得善恶倒转,紫微帝尊也不可能分得清绝对的善恶。况且,世道这么乱,真能杀得过来吗?肯定还有我没有领悟关窍……”
……
四火镇东。
一群人正乘灰翼巨鹰在上飞驰,忽然一阵罡风吹来,轻易破了灰翼巨鹰的护体妖气。
众人纷纷出手也无济于事,只觉一阵昏头转向,狠狠摔在地上,发现被大哥带走的兄弟竟然就在他们身边。
“我曾因和一人有怨,屠杀他一族,无辜之人上百……”
“我记不清劫杀过多少人,男的斩首,女的吸干元阴……”
“我不会吸干她们的元阴,留着慢慢享用,玩腻了再换一个,嘿嘿……”
风沙之郑
沙盗们自顾自诉着血腥的经历,着着便人首两分,血染黄沙。
最终,竟有两人罪不至死,秦桑也颇为意外。
……
城内。
尹家。
会客的厅堂内灯火通明,主座上坐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
旁边坐在一名手握折扇、神态温和的富态男子。
二人正在商议着什么。
忽然,殿门被从外面推开,门前现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老者神色微变,眼神陡然变得如鹰隼般凌厉,“谁敢放肆!来人,拿下去!”
他本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内眷,定睛一看,却是陌生人。
门外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老者这才想起来,他为了和古家主商议大事,用阵法将厅堂封锁,竟被人无声破开。
“嘶……”
老者脊背发凉,拍案欲起,却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死死压住。
“你就是尹家家主吧……你又是谁?”
秦桑牵着五走进厅堂。
富态男子紧了紧手中的折扇,强自镇定,“在下是古家家主,不知道友是?”
“古家,名义上的四火镇之主,”秦桑了然,“古家也和沙盗有染吗?”
这时,老者恢复了理智,沉声道:“正所谓恩怨易解不易结,不知尹家在何处得罪晾友,尹某甘愿赔罪。尹某恩师乃是梁山大长老虞道子,不定和道友有些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