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纠结公与私
作者:爱调皮的松鼠   堂哥中举之后最新章节     
    “孩儿本想在石碑上刻录文字,再由青提大师为您解读,使您重视此事。可那山上坠落下来的石碑,却意外多出一块,还砸死了人……”

    杨承文说着,又忽然跪在地上,“请父王惩罚!”

    他若是为了私利,而这般行事的话,信王当然要罚。

    可现在,在他一番计划之下,这事儿变成了为民请愿,信王心里的芥蒂不觉间已经散尽。

    “可惜了那个被砸死的侍卫……”不知是何人发出的哀叹。

    这一叹,倒是让信王又想起了那侍卫,“本王已命人收拾好他的尸骨,送还至他的家乡。”

    今天这些跟着来的侍卫里边,大部分是信王手底下的将士乔装而成。那个被砸死的便是其中一个。

    他应征而来,没能战死沙场,反倒是死于意外,确实令人惋惜。

    可信王如今已经知道,承文是为了替那些农户出头,无奈才设下此计,便也不再追责。

    那侍卫家里的双亲皆已年迈,好在不止他一个儿子,拿了些许银两之后,倒也没有多么悲戚。

    ……

    天上浓云又集结起来,刚停了几日的雪,如今又飘落下来。

    夜已深,众人却还没用晚膳。

    先前寺里的僧人以及信王的侍卫,都在忙着找失踪的杨承文,哪来的空闲去想这些事。

    如今倒是都空着肚子,个个恹恹虚脱的。

    “诸位施主还未用膳,想必也饿了吧,老衲这就吩咐下去,准备晚膳。”

    青提大师身侧的监寺和尚,挺着他的大肚腩,笑眯眯的对众人说道。

    他这几句话,倒是提醒了如侧妃。

    儿子先前给众人带来麻烦,虽说这些人大部分是信王的侍卫和将士,按理说寻找失踪的杨承文只是分内之事。

    可是人心难料,为了不让这些人对儿子离心,她少不得要费些功夫和银子的。

    毕竟承文将来要继承信王的位子,信王的亲信支持与否,相当重要。

    当然,她不会蠢到直接送银子。

    “承文今日接连犯错,劳烦诸位了。待回了京城,便由我做东,请大伙儿一起去凤仙楼好好吃一餐!”

    如侧妃面带笑容,对着众人说道。

    凤仙楼与她娘家很是有些渊源,故而在那地方吃饭,是花不了多少银子的。

    若换做其他酒楼,只怕光是那么多张嘴就能吃穷她。

    当然,今日来的侍卫太多了。

    如侧妃不可能一下子将他们全挤到凤仙楼里,只能分批来。

    正好这些人要轮值,可以凭此安排。

    ……

    皇宫里。

    久安帝站在勤政殿的门口,望着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却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咯咯,真好玩!”

    “不过今年的雪好像没有往年的大!”

    “管他的,我堆的雪人比你高!”

    勤政殿拐角的另一处长廊上,传来了几个年轻宫女的嬉闹声。

    候在久安帝身后的老内侍,听到这声儿,不由皱了眉,弯着腰对久安帝道:“几个不安分的丫头,老奴这就将她们打发了去。”

    “欸——”久安帝摆手,略笑了笑,脸上的皱纹挤做一堆,摇头道:“且随着她们玩乐吧。”

    他这般说着,脚步却顺着那嬉闹声,缓缓迈了过去。

    听着年轻女子那如翠鸟鸣叫般的悦耳声,他眼睛里露出一丝贪婪之色。

    走近时,又隐约听到她们在谈论:

    “皇宫里怎么没有梅花?”

    “嘘————你新进宫的吧?这话可不能拿出去和别人说。”

    “梅花而已,有什么说不得的?”

    “听说陛下登基以后,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将京城里所有的梅花都连根铲除……”

    “好像是因为先帝的梅妃!”

    宫女并不知道,久安帝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过后,迈出的步伐越来越沉重。

    他停了脚步,阴沉着脸,对身后老内侍冷冷命令道:“找人把她们埋到处死梅妃的地方。”

    他本就因着年迈,脸上尽是沟壑般的老人皱纹。

    现在脸上添了冰冷的杀意之后,更是扭曲得看不出人样。

    老内侍哆嗦着,道了一声“是!”

    今年的皇宫里,依旧没有梅花,却添了远比梅花更加艳丽的一抹鲜红。

    ……

    来恩寺。

    二柱合上了小厢房的木门,打量着这屋里的物什。

    信王带了那么多的侍卫,稍大一点的地方都叫如侧妃安排给了他们铺睡。

    便是杨承文这个世子殿下,也很通情理的主动要求,要住在小厢房里,将大点的地方让给侍卫们。也亏得来恩寺有那么多的厢房。

    二柱叹了一声。

    厢房虽小,但独自占用,还算比较舒适。

    至少,远比那些侍卫很多人挤着一个屋要舒服得多。

    他愁的,自然不是住处。

    刚才青提大师邀请了杨承文,去谈什么佛理————可他们真正要谈的事,定然不是这玩意儿。肯定是在密谋别的事情。

    杨承文的计划已经成了一半,宝柱恐怕无法动摇他的地位。

    二柱愁的,倒也不是这件事。

    他在意的,是那些农夫之中,有一个汉子眼神十分犀利,从细节上面观察,也不像是常常劳作的农夫。

    信王见那个人有胆气,便留在了身边,想要重用。

    二柱不知道信王是否有留意到,那个人不寻常的地方。

    他心底有些迟疑,没有第一时间和信王谈及自己的疑虑。

    那个人或许是杨承文招募来的,想要安插在信王身边的眼线。

    只是这样倒也无妨。

    可二柱细心观察之下,并未看到杨承文与他之间的交流。

    或许杨承文也不知道此人的真正身份。

    今天来来恩寺的路上,杨承文的计策莫名出了纰漏,害死信王的亲信。

    如今,信王的身边又混进一个可疑的人物。

    二柱心底有些在意。

    他担心自己若是不说破的话,信王遭受蒙骗,会在夺位一事上失利。

    可一旦私底下和信王说了,信王又免不了要觉得他看不得杨承文的好。

    若是传到杨承文的耳朵里,会暴露了自己。也可能要因此,彻底与如侧妃杨承文母子两站到对立面。

    更何况,现在杨承文的计划成功,信王对于这个儿子,比以往更加看重。

    二柱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他心里隐隐有些期待,想要信王因着那个人吃了大亏,然后迁怒于杨承文。

    可他又担心,一旦信王吃的亏太大,会导致局面倾倒向秦王那一边。

    若是昨天在信王的面前,没有支持杨承文的提议,到这来恩寺拜佛就好了。

    可那时是为了削减杨承文对自己的怀疑。

    这样想着,二柱又摇了摇头。

    自己的话影响不了信王,信王之所以要来这来恩寺,恐怕是他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