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下半.排异重组
    綦璇印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去探究一个异人的躯体中为何会存在两个意识，他最想确认的是如何解决这个意识——或者换种说法，让这个意识接纳这具躯体的换骨大业——这个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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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管整片北极海域以及北极极地深渊的龙王大人又一次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有点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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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情况对他来说称得上是陌生。
    虽是天生应龙体，但綦璇印始终是诞生于海洋的生物，与人打交道并不属于他的长处。
    之前能说服闫一是因为他在那个时候是个易于攻略的脆弱幼崽，多一点耐心和长辈的温和，总能达到目的；而此刻他对他所面对的陌生意识体完全没有一丁点儿概念，更别说如何入手去说服他或者她的角度了——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意识体的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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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綦璇印揉着太阳穴，望着洞顶，然后缓缓把自己从人形瘫成龙体形态，盘踞在山洞中，只留着大脑袋搁在阵法中保持其持续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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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好讨厌……”
    龙脑袋的鼻孔闷闷地喘着气，綦璇印在生自己的气——因为他先前在准备上的一点疏忽，造成了现在的局面——这种本可以避免的与陌生人打交道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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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提前问了闫一，让那小孩自己跟自己体内的这些外来物商量清楚，不管是达成协议还是别的约定，只要乖乖接受换骨就好，那他就没必要陷入现在这种令他难受的僵局之中了。
    可现在，偏偏还是在他疲倦期最不想与任何人交流的时候，不得不面对这个不可逃避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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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也不能无视这个意识体强行进行融合，无论哪一种生物，精神上的损伤都是永久性的，綦璇印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决定还是打起精神，再一次迈出舒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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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大的墨绿龙体缓缓缩小变回了人类模样，綦璇印食指点上自己的额头，从中取出一缕清透的雾，然后闭上双眼，指尖牵引，将其投入冰床之上的浅色光团中。
    半晌，他蓦地睁开眼睛，将雾气迅速拽离光团，警惕地用气源给自己做好防御，望着前方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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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臾，一道浅紫色的光芒从浅蓝光团中飞跃而出，变幻成一个勉强能看清楚面容的高挑女子，正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你是谁？这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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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女士，请您先冷静下来。”
    “我很冷静！”
    “可您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手撕了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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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色身影正是用了“曼陀罗”潜藏在闫一潜意识中的黎海岑。
    她被强行拉出原本闫一的潜意识世界中时便觉大事不妙，因为以未成熟的“曼陀罗”特性，除非是闫一本人的意识接近完全消散，否则不可能会有她重见天日的时刻！
    “我不想直接动粗，请先生立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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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种牵一发而动的时刻，做任何动作都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争斗甚至加深对方的敌意和误会，所以綦璇印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淡定，“这位女士，我以我北极龙王的名号向您起誓，我对您的宿主——名叫闫一的异人，绝无伤害之意，我是为了拯救他才将您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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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极龙王……你是——古兽的龙？”黎海岑狐疑地看向他，又飞快地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在下会以真身作证，但动静自然不小，请勿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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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綦璇印说罢，再三确认了这个紫色身影的神情后，便合掌变幻出了自己数十米长的龙体，满满当当占据了周围所有的空间。
    龙脑袋与黎海岑对视着，属于兽王的威严挤占着整个山洞，对方却没有露出丝毫应该有的畏惧，这让綦璇印感到有些惊讶——虽然他在大多数情况下不会主动拿出龙威压制其他种族的生物，但源自精神上的压力，凡是出手便绝对有收获，绝不会像现在这个波澜不惊的女人一样。
    她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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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海岑好似没有看出他心中的想法，只关心眼下的情况究竟如何，“好，你的身份我信了，但你说你在帮我的——宿主，这一点你要如何证明？我现在连他的人影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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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綦璇印有种无力的挫败感，他缓缓把自己缩回成了衣袂飘飘的人类男子形象，深沉道：“你的宿主闫一，他在三个月前经历一场剧变，失去了一截小腿和他的哥哥。
    我接到寻找黎氏兄弟任务之后就一直在我的海洋领域范围搜寻，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躯体和精神状态都非常危险，没有任何向生的期望，接近自毁。而正巧我有一个非他不可的忙需要他助力，所以便给了他一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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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海岑磨着牙瞪着在玩弄自以为很巧妙的停顿的綦璇印，“——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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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为了哥哥和复仇，答应了我的要求，而现在，我正在帮助他恢复腿骨的最关键阶段，需要你暂时出来一下。”
    “你既是龙，如何有办法恢复一个异人人体的腿骨？”
    “关于这一点——非常抱歉，这涉及到我个人的秘密，在闫一醒来之前我都无法如实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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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海岑飞快思索着，这个人所言几分真几分假她还确定不了，但既然是古兽插手，想必事情的严重程度应当比她想象的更糟糕——闫一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他现在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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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綦璇印犹豫地点了点眼前的冰床，指着上面的浅蓝光团道：“他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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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綦璇印紧张地盯着紫色身影，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中已然凝聚起了翡绿色的光，一旦这个女人出现任何攻击行为，那么在眼前这种必须抱住闫一和龙骨的情况下，他只能将这个意识体斩灭。
    这是下下策，但也是不得已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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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紫色女人显然比他想象的要更冷静，她的表情都甚至没有一开始那么愤怒，反而是在看到浅蓝光团后柔和了几分，喃喃自语道：“我就说为什么会有种熟悉之感，原来已经到了‘涅槃’阶段了吗？”
    綦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