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是谁？”

    舒雪语调毫不客气：“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半仙，可以自行算出你心中所想。”

    凌衍面色尴尬，解释道：“你酒量向来比未曦好些，我瞧你走路都有些踉跄了，她但怕已经醉到不省人事了吧？”

    看见凌衍这副优柔寡断的模样，舒雪就替白未曦愤懑：“既然想知道，那就自己看啊，问我算怎么回事？”

    舒雪指向白未曦套房房门，“密码6个8。如果你当真关心她，就亲自去问。”

    凌衍怔在原地，他迟疑了片刻后，却选择装作无事发生，假笑着转移话题：“上个月的期中考，我那两门课舒景全都高分通过。我记得你中学时就偏科于此……所以，是你辅导的吧？”

    舒雪恨铁不成钢，咬了咬牙：“如果你打算继续装糊涂的话，那就不必再聊了，你别想蒙混过关从我这里打听未曦的消息，我言尽于此。”

    舒雪开始转身往里走，“既然你没有跟未曦共度一生的勇气，那么请你别再抱有妄想出来祸害人。”

    听见自己被舒雪严重误解，凌衍瞬间急切起来，他上前阻拦：“不是我想装糊涂，我爱她！我一直都还爱着她！实在是……”

    说到梗结，他却又止住了。

    “哦？”

    许是酒精麻痹放大了感官，舒雪一直以来对凌衍拖泥带水的不满在这一刻达到峰值。

    既然凌衍非要死鸭子嘴硬，那她还真要跟凌衍好好掰扯掰扯了。

    “缪闺芝也是无辜受害者，我就不说她的话了。”

    “毕竟，就算没有缪闺芝，你妈不喜欢未曦，也会再给你找来一个刘闺芝陈闺芝李闺芝什么的。”

    “你一个教书育人的大学教授，还不懂什么叫以身作则吗？你这么听妈妈的话，在学校上课时，是怎么将教育学生的话信誓旦旦说出口的？”

    “如果你处理不好你妈跟未曦之间的关系，我觉得你也不必再来找未曦了。甚至，如果你还念着过去的情分，当真为她好……在心里也不要再肖想她。”

    “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觉得呢？”

    “凌教授？”

    舒雪的这一长串话字字珠玑，说的凌衍无言可辩。

    他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闷闷“嗯”了一声，“那你好好照顾她，我……走了。”

    凌衍连一句反驳自己的话都没有，窝囊至此，舒雪气不打一出来。

    她背过身去，走到空中花园尽头，看都不想再看凌衍一眼，“不送。”

    夜晚的海面与天空分不出界线。

    今晚无月，迷蒙的雾气中，海上轮渡的零星光亮就如同锦缎不小心沾染的斑点。

    美感全无，死气沉沉。

    也不知是不是被凌衍气的，舒雪胸膛起伏不止，她倏地抬腿踢了大理石栏杆一脚，没对象的骂了句：“狗东西！”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自她身后穿过，搭在了大理石栏杆上，将她禁锢在怀中。

    舒雪料想凌衍不会去而又返，以为是某个晚宴醉酒的宾客，她大惊失色，转身怒斥道：“那里来的臭流氓，给我把手……！”

    那人咯咯发笑，一手环上她腰际，一手扶摸她脖颈，将她脑袋搭到自己肩膀，紧紧相拥。

    “我就是急色鬼，怎么？舒总要报警抓我吗？”

    舒雪由惊转喜，娇嗔的锤了顾煦一拳，埋怨道：“你怎么回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顾煦宠溺抚上舒雪发顶，安慰她：“怪我怪我，吓到你了。”

    舒雪没再说话，她闷闷的又锤了顾煦一拳，但力度却小了不少，于顾煦而言，就跟挠痒痒似的。

    顾煦看出舒雪气消，便解释说：“我睡醒看到热搜上的新闻，本来是想跟你电话解释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够诚恳，所以就找导演请假回了静海，想的是当面跟你解释。”

    一晚的忐忑和不安在这刻消弭，舒雪一时不察，两行清泪便化作断线珍珠，窸窸窣窣的坠落在顾煦肩头。

    她止不住抽噎：“你早就知道会有今天的事，还叫为安哥备好了公关预案，但你却对我只字不提。”

    “你知不知道我从热搜上看见那些绯闻是什么心情？”

    顾煦将舒雪抱得更紧，他用下巴磨蹭着舒雪的面颊，自责道：“对不起，之前我想着自己可以解决，想将计就计揪出幕后主使了再说，这才没有提前告诉你。今天对方把黑料爆出来之后，我光想着回来见你，给你一个惊喜，想着晚宴怎么也要四五个小时，正好跟我飞回静海的时间差不多，就忘了这茬。”

    胡思乱想已经得到解答，惴惴不安也已安全落地。舒雪没再多说其他。

    顾煦捧起舒雪的脸颊，仿佛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般，轻柔仔细的为舒雪擦去泪痕，逗她道：“小的犯错惹舒大人不快了，舒大人惩罚小的出出气吧？”

    舒雪果真顺着顾煦的话头追问道：“惩罚？怎么惩罚？”

    顾煦嘴角止不住上扬，难得在外就露出了几分旖旎神色。

    只见他两掌一拍，朝舒雪使眼色瞧了瞧客房方向。

    舒雪秒懂暗示，脸颊唰的一下羞红到耳根，她追着顾煦打：“你犯了错还敢算计我！你这是诚恳道歉的态度吗？”

    顾煦笑意不止，他抓住舒雪的两只手臂，反扣着再次将她禁锢在怀中，“你刚不是对那个男人说为人师表要以身作则吗？我这不是遵循你的话么？听你的话也有错啊？舒大人可真不好伺候……看来是小的功夫还不到家，大人不够喜欢，小的得多练练了。”

    舒雪被顾煦堵的哑口无言，只得又娇嗔的打了顾煦两下。

    顾煦像只温柔的金毛一样，贴近舒雪的面庞蹭来蹭去，“开心点了吗？不生我气了吧？”

    舒雪用鼻孔闷哼了一声，问他：“你说将计就计揪出幕后主使，那王黎雯背后的人找到了吗？”

    顾煦摇头，“夏总找人查过，没有收获。”

    说到查人……舒雪不由自主的联想起沈持钧来。

    刚在宴会上，他自己承认调查过顾煦，还说顾煦身家干净，他想威胁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并且还说顾煦在剧组拈花惹草欺骗自己……

    舒雪突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沈持钧这番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沈家人的能力，舒雪不会怀疑。

    只要他们想查一个人，就算这人钻进地底，他们也能掘地三尺把人翻出来。

    既然沈持钧查过顾煦，就不可能会漏掉顾煦的男女关系。可他却又说顾煦身家干净……

    而且，他到现在都还在挽留自己，凭舒雪对沈持钧的了解，他必定将顾煦视作大敌。沈持钧说曾经查过顾煦这话不假，但现在一定也还派人监视着。

    那他又怎会放过顾煦‘拈花惹草’的证据，反倒等黑料爆出后跑到自己面前说嘴呢？

    王黎雯的事真相如何，他不可能不知。

    舒雪忽然在想——顾煦与王黎雯的绯闻热搜背后，会不会有沈持钧的推波助澜？

    又或者，这件事全是出自他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