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外交
作者:屏峰书生   宋国崛起最新章节     
    “晋国南迄中条山,西襟黄河,东扼太行山,据有临汾盆地、运城盆地。
    白狄在北、赤狄在东,控有太原盆地、长治盆地,沃野千里,却不擅垄亩,虽有丰茂之地,却不能尽其用,早晚为晋人所灭。
    晋国民殷国富,已历二十又四世,地险而民附,贤能甘心为之所用,且又与宋室累世交好,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
    晋、楚执天下之宰割,晋楚是盟是敌既已有定论,天下诸侯之敌我亦可知矣。
    宋之邻国,北有鲁,卫,曹,滕,薛,鄫,逼阳。东为郑。西临鄅,钟吾,南面钟离,州来,徐,厉,陈,楚。凡一十六国。
    郑、卫、曹三国,虽为诸姬,反附楚蛮,早晚攻伐讨平。
    钟离、钟吾,州来,逼阳,徐,厉,皆楚之仆从,嬴弱不堪。
    尚有陈国虽大,兵堪战阵,将有才略,只是近于强楚而不得不屈膝。
    鲁国,乃天子同宗,与晋莫逆,且有强齐久怀鲸吞鲁国之志,鲁若不和南面之宋,则两面受敌,必定难以存活。我今结之,不必担忧其背盟而侵。
    余者,蛋丸之国尔,皆宋鲁之间缓冲,累世小国,从不敢逆宋,可存其社稷,以安鲁国之心。
    楚王弑君自立,篡逆之人也,一如州吁、寒浞之流,必用兵于外而立威,方能震慑国内不服之人。楚之接壤者,唯有宋人久不屈,自桐柏山关隘出,宋所能用以屏楚之地利者,唯其泓水、睢水也。
    我料其必用兵于我,故而意在结盟晋、鲁,待却楚寇,再总揽英雄,思贤如渴,励精图治,屯粮高垒,厉兵秣马,深固根本,然后举兵南向,克楚全境而窥伺天下。”
    权力才是男人最好的虎狼之药,公子卬越说越兴奋。
    善儿顿时媚眼如丝:“天下如棋,山川岩阻是为纹枰之边,不可不察。善儿对中原以南的地理不甚明了,夫君以为,如欲吞楚,从信阳通道陆路纵兵而入易,还是沿长江航道逆水仰攻易?”
    公子卬盘算了一下,沿着陆路,从桐柏山和大别山之间,自然形成三个险要隘口,是为文明天下的义阳三关,从西向东分别为平靖关、武胜关和九里关。不过现在他们可不叫这些个名字,而是冥扼关、直辕和大隧塞。
    清代诗人有作:“荆豫分疆处,天然屹此关。断崖通一线,绝顶控千山。地险风云壮,时清戍守闲。当年龙战日,飞鸟尚难还。”讲的就是冥扼关。这里凿山而开的五公里长的通道被称作“一线天”,无数名将饮恨于此。最出名的,是三国时,武圣关云长陈兵于此,恨不能过关直取中原,指关嗟叹。
    明人诗云:“西来一道是淮源,南向千峰尽楚山。风云尚拥蛟龙窟,天地曾开虎豹关。”歌颂的正是直辕。此关雄踞于峡谷之中,车不能方轨,马不能并骑,两侧峰峦壁立,连绵不绝。史载清咸丰十一年(即1861年),捻军料兵数万围攻此关,清将左兴胜领兵守关,捻军虽众,却久攻不下,伤亡惨重,几乎覆灭。
    至于大隧塞,乞丐皇帝朱元璋曾挥毫咏之,嘉以“两岸夹耸、白云出岫”之美辞,此关以因隘口幽深绵长而称名,山岭蜿蜒,西有灵山、黄毛岭,东有观阵山、陡山宝,北起小石门,形成十五公里的峡谷,险如喉,势如袋,相传杨门女将杨八姐悬羊击鼓于兹。
    华夏五千年,青史煌煌,凡能踹义阳三关而入者,皆见于斑斑文字。
    东周时,孙子、伍子胥两个ssr以韬略巧破直辕,方有伍子胥掘尸鞭打之故事;明末乱世,李自成、张献忠星夜破三关,进军鄂州,吓得明将左良玉拔营逃窜;再加上1938年10月12日,日军与国民党军队数次鏖战,日军在飞机大炮掩护下从正面攻击六天,又以迂回之师,翻山越岭,突袭国君后背,方才艰难破关。
    有史以来,北击义阳三关而得志者,只此三例,别无得志者,反倒是丧命于此的白骨累累成山。
    而从长江下游,溯流而克汉江平原,则远远多于此。三国时,陆逊逆流背刺荆州;东晋末年,刘裕假托田猎,自京口(今江苏镇江)起兵,渡彭蠡泽,逆流而上,与荆州集团的桓玄决死于峥嵘洲,胜,终纵兵入江陵;刘裕的子嗣,南京的宋孝武帝也是在长江下游平定了江汉平原的刘义宣、臧质天团;元末,逆流而上的朱元璋剪灭了两倍于己的荆楚陈友谅……
    凡此种种,足见长江逆流对于下游政权而言虽然有些许劣势,但是也不至于像义阳三关那样被占据极致地利,公子卬遂回话道:“水路入楚难,然陆路入楚更难。”
    善儿道:“既如此,夫君当兵锋南面,扫平钟吾、徐、钟离、州来,然后沿淮河肃清淮夷、夷虎,由淮入江,剪灭吴、巢、群舒,终与楚师水舰会战于彭蠡泽,方可直捣腹心,克郢擒王。
    既用兵于南,自当盟于晋、和于鲁、威加曹、卫、陈、郑,破其军旅,而存其社稷,扶持亲宋的君主,铲除逆宋的大夫,怀柔其国人、野人,断其建军之念。”
    等等,这一套组合拳怎么这么熟悉——公子卬才想起来,这不就是美国在日本的策略吗?扶持亲宋的政府,最低限度地压制战败国的军事开销,在民间收买舆论、喉舌、公知,天天歌颂灯塔般的宋国……
    “甚善!”公子卬顿感夜尽天明,拨云见日,他兴奋地嘬了妻子一口。
    公子卬事后只感觉头晕目眩,头颅里森森然,却有些害冷。
    善儿今日不但进言晓畅,而且阴阳和顺,自是心满意足,怡怡然坐在枕边,一双温润如玉的手搭在丈夫胸膛上画圈,道:“夫君,善儿已备好红枣、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