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站起来，手里捏着一把泥草，用力扔向风寒。

    风寒不闪不避，正好打在风寒的脸上。

    青玄刚刚还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看到脸上带泥的风寒，慢慢安静了。

    “孩子，你为什么不躲？”

    青玄悲天悯人。

    风寒转身，抱起雷动的尸身，走过来放到青玄跟前。

    “不管怎么样，他以前是我长辈。”

    “他以前没能杀了我，是我的运气。而我今天凭着修为，终于把他杀了，是道的允诺。不然，在三位真正大修士眼前，我做了谁都做不到的事。”

    青玄已经很老，人世间在没有什么能打动他。可今天却难得的叩动了心门，他轻轻把风寒拥入怀里。

    “孩子，你还年轻，你有机会成仙的，为什么要答应吴长老？”

    青玄苍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风寒说：“看来，成仙的机会一直在，你们骗了世人。”

    青玄松开风寒，低头看雷动的尸体，早已被鲜血染透。

    “错了，成仙的机会对世人来说早就没有了。但是，你是例外。”

    风寒问：“什么例外？”

    青玄擦了擦眼角的泪，蹲下又看看雷动的面容。他死的好憋屈，明明好像能得救，结果还是死了。

    青玄抹了一下雷动的眼睛，就闭上了。

    “有些事，只有经历了才知道。你现在就是还没有经历，所以，不要问。”

    青玄一把扛起雷动的尸身，那血，污了青玄的衣袍。

    青玄出了黑山，风寒就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风吹着，青玄的须发飘起来。无言的悲戚，寂寞的背影，风寒看在眼里。

    风寒耳边响起了。

    “你去万仙殿，吴长老在那里等你。”

    风寒立即回声道：“你去哪里？”

    青玄回音道：“他们都埋在一块。就算他生前犯了些错，还是得回哥哥们那里认错。”

    等风寒去往万仙殿的时候，他才发觉，万仙宫格外的安静。整个广场上一个人都没有，旁边那些演武场，也是寂静无声。

    风寒走上石阶，轻轻推开殿门。

    一个普通老者的背影，首先出现在风寒眼中。

    老者背对着风寒，旁边还站着一个老年人。不用猜，风寒刚刚见过，是万仙宫太上长老，南宫青云。

    “你来了，报了仇的年轻人。”

    老者转过身来。

    风寒屏住呼吸，他在这位老者面前，头一次有一种山岳般的危机感。

    相反，身旁的南宫青云，虽然同处在大乘期，风寒却格外轻松。

    老者又说：“我是万仙宫的另一位太上长老，吴炼尘。你的事，我早就听说了。”

    风寒说：“不知道长老指的是什么事。”

    吴炼尘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这是一件。海上渡劫，挽救危船，这又是一件。”

    南宫青云这时说：

    “吴长老是万仙宫的隐藏道统，他的修为已经迫在大乘巅峰，修仙界无人可比。他这次请你来，是商讨抵抗域外天魔的入侵的。”

    吴炼尘举起左手，南宫青云就不说话了。

    吴炼尘略带笑容，说：“这两件事，我最欣赏你的，就是挽救危船那件。”

    风寒说：“我本来是必死无疑的，是天道给我开了小灶，我没什么好称道的。”

    吴炼尘说：“错。天道无私，不会给任何生灵区别对待。你品质不错，这在到了那个境界的人中是少有的，所以你活下来了。”

    风寒撇开话题，直接问：“吴长老说的域外天魔入侵，是怎么一回事？”

    吴炼尘没说话，南宫青云说了。

    “你放轻松，吴长老会给你看一段画面，你就明白了。”

    风寒就全身放轻松。在吴炼尘面前，他无处可躲。

    风寒脑中一片漆黑，突然有了画面。

    那是整个天灵大陆的鸟瞰图，可是，现在下面却是一片火光。

    风寒急急的想要下去，却被引导到了一个地面的城池。

    这里城墙外面海涛声声，从岸边陆续爬出一些“古怪”的东西，爬向立起高墙的城池。

    这些“古怪”的东西，脸上全是黑气，没有脸和表情。身体是一开始是鱼身，上岸后变成人的下半身，或者走兽的四肢。

    最诡异的，是他们的头，没有表情的黑气。

    在看，城池的大门关闭起来。城池里面的人惊走四散，一列一列军队走向城池的高墙。

    一场血淋淋的厮杀，开始了。

    人类几乎毫无反抗之力，普通的人身还没靠近这些东西，就化作了分解的骨肉。

    为了拖延这些古怪东西进城的时间，人类军队只好一个一个的去送死。因为，每死一个军士，这些古怪东西都会停一下。

    城墙外堆积起了尸山。

    人类的修仙者终于赶到，他们施展各种法术，飞剑，流星，均不能伤到他们分毫。

    结果，仍然是来多少人，就死多少人。

    城墙终于被破开，人类军队奋起抵抗。最终连同城里的人和妖，死伤殆尽。一些活下来吓昏头了的修仙者赶紧返回去，上报上级。

    画面又变了，风寒看到密麻遮天的“无头”鸟，飞过天灵大陆上空。

    这些“无头”鸟飞过的地方，无论人和妖，生灵尽死。

    画面又变了，这一次，是一张谈判桌。

    谈判桌的一边，坐着一列疲惫颓丧的人。风寒居然知道，他们是当时人类修仙者的顶级代表。

    谈判桌的另一边，同样坐着一列头是“黑气”的古怪东西。

    其中一个老年人脸上带着伤疤，语气卑吭带弱，又退步不让的跟对面的古怪东西对谈。

    最终结果是，谈判破裂，这些人类代表没一个活着走出去。

    终于，画面停在了万仙殿，风寒睁开了眼。

    吴炼尘这时举起右手，示意风寒别说话。

    吴炼尘说：“我知道你现在有满肚子的疑问，我一个一个解答你。你要知道的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些画面，天灵大陆近五千年经历了三次。”

    “三次？”风寒心里震惊。

    南宫青云神色悲戚：“最近一次，是一千七百年前。人族死去凡人九百亿，修仙者更是战死百万。”

    风寒道：“这些事的遗留，为什么我现在完全感受不到？”

    吴炼尘面露悲伤：

    “天灵大陆每一次遭劫，总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生气。而那些劫后遗存，没一个经历过的人愿意让后人知道。”

    “实在太惨了。”南宫青云眼中的悲伤像要流出来。

    “这么说，两位都是这三次劫后的目睹者。”风寒说。

    吴炼尘点头，南宫青云也点头。

    “那青玄也经历过？”风寒问。

    “他上过一次，我们不放心他，就让他留在大本营。”南宫青云说。

    风寒道：“恕我以前愚昧无知，我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这种毁世的灾难不在上演？”

    吴炼尘居然笑了。

    “年轻人在想些什么？长辈们都死在了这些无头东西手上，没有生命能避免。”

    “为什么天灵大陆会有这样的大灾难？其他大陆呢，天海最近的林朝大陆也是吗？”风寒问。

    吴炼尘说：“其他大陆没有，只有天灵大陆会。”

    “为什么？”风寒还是问。

    吴炼尘摇头。

    南宫青云这时说：“孩子，你杀了雷动，我们不怪你。现在，像你这样的顶级修士，天灵大陆很难找的到了。”

    风寒傻傻的问：“天灵大陆最近五千年，三次发生这样的灭世大灾，其他大陆会伸出援手吧？”

    吴炼尘还是摇头。

    南宫青云说：“这些域外天魔，那些个无头东西，很诡异。低阶修士遇到必死，高阶修士还有些抵抗力，但是能杀死的还是很少。”

    风寒急急的问：“你说他们入侵在即，是什么时间？”

    吴炼尘说：“大陆里的天演手预测，最多十年，他们就来了。”

    风寒整个给震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