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虞初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她相信永恒，并且在寻找着永恒。
他：“那么你自然也是相信灵魂一说的。”
“当然。”虞初话音刚落。
前方走来五六个学生，都是男生，他们看样子都比较时尚，像是附近的大学生，气质明朗大方。
其中一个男生，白白净净的，戴着眼镜，一身名牌打扮，走上前，喊了觋夜的名字：“致一。”
“茗城，你们怎么在这儿？”他和他们打招呼。
“断片啦？前段时间不是跟你说，周奇奇过生日，她还请你一起吃饭、唱k来着，喊了好多遍，你说要忙雕刻就不去了。”
男生说话慢条斯理的。
旁边的人也搭腔：”对啊，这都散场了，居然半路遇到了。”
说完便把目光投到虞初身上。
她有些尴尬。
觋夜顺势绕开话题，礼貌介绍：“她叫虞初，我新认识的朋友。”
“你好，虞初，我们是他最好的哥们。”茗城客客气气的。
“奥，看出来了，你们好。”虞初也热情的打着招呼。
其余的人也走上前，打趣着：“真的是朋友吗？”
“就是，朋友居然凌晨一起散步，你还真有情调。”
他没有回应，只是笑了笑。
他们虽然调侃着，可个个面容善意，气氛和谐，倒让曾经与人群格格不入的虞初，有了融入感。
这时茗城把旁边的男生一把搂过来，对觋夜说：“你今晚不来可惜了，你看这是谁？”
他身边的男生是个小胖子，看上去很阳光。一脸期待的看着觋夜。
没想到他却仿佛从未见过对方，竟仔细打量起来。
“你不会吧…铁哥们都忘了，半年前还是你送我出国的，飞机场除了我妈，就数你最难过了。”小胖震惊。
“抱歉，我前几天出了一些事，所以记忆有些破碎。”觋夜刚才好像在大脑里搜索信息，半天才回过神来。
成功念出小胖的名字：“杨朗彦。”
“你没事吧？”小胖破鼻涕为笑。
觋夜：“没大碍，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唔，就十来天吧，明天来我家吃饭。”小胖回应。先前停留在脸上的疑惑，也全然散却。
“我说嘛，你也不是个健忘的人。不过你出什么事了？怎么连我们都不知道。”茗城打完圆场后，发出疑问。
觋夜：“改天小聚再跟你们说原因。”
“走了走了，别耽误人家散步。”其他人拉了拉茗城。
“那我们先走了。”茗城和他们挥手。
“回见。”觋夜告别他们，松了一口气。
虞初从他刚才细微的变化，察觉不对劲，她继续往前走。
试探着说：“我还以为你是个孤僻的人，没想到朋友还挺多的，凌晨都能遇到几个。”
没想到还是小视了他的“读心术”，他转过脸坦然的说了一句：“不多，他也就那么几个朋友，都被你遇到了。”
“他？”虞初心里一怔。
“你为什么用他这个称呼，他不就是你吗？致一。”
他若有所思：“致一是致一，觋夜是觋夜，还记得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么？”
“记得…永恒，灵魂。”虞初吐出几个词。
“所以躯壳不重要，某些没有完成使命的灵魂，是永恒的。”
“等等，我们还是别去我的学校了，我初中的大门就对着医院，据说离停尸房特别近…”
想到这儿，她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不会是阿飘吧？”
他笑出声：“灵魂和鬼族还是有区别的。”
“什么区别？”虞初好奇。
“一个执着于使命，一个紧抓执念。换个地方说？毕竟让他们听到了，容易被围观。”
“被什么围观？你别吓我，我先走一步，告辞。”虞初赶紧掉头。
话是这么说，脚步还在等着他。
他走上前来：“开个玩笑，这个点很清净。”
“为什么清净？你怎么知道的？”她虽然怕，又磨不过好奇心。
“因为凌晨三点一刻，是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呀。这个时候阴界的通道已经逐渐关闭了，阳气又不够充足，所以人和鬼几乎都回家了…”他耐心解释。
她一看手机，果然又到了这个点。
“噢，他们都回家了，结果我们还在外面游荡着。应了一句话，人不人鬼不鬼，某位设计学院的陈老师，就这么骂过我。”
“哈哈，你还挺记仇。”他看到虞初不爽的样子，顿觉好笑。
“当然记，我仇家可多了，只不过我记不住那么多而已。”
虞初想到往事，干笑一声，调侃着自己。
“我们心里既然有土壤的属性，也需要天空的形状。”他说了一句虞初似懂非懂的话。
“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她问。
“土壤的功能是沉积，可以用来积蓄美好事物，天空是无形的，无形的蕴意叫做‘宽恕’。如果不是牵动命门的问题，就宽恕他们，放过自己。”
他说完，虞初的心空阔许多，她感觉到自由。
她不由得赞叹：“你好像能净化人心。”
他依旧是温和地笑着，带她往前走，他们的脚步闲逸。
虞初想起先前看到的教堂，又继续形容：“你说话有点像教堂里的神父，也像心理医生，很智慧。不像我那么肤浅。”
“我和你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拥有多一些的记忆。”
他并不在意夸赞，带她走了一条近路，很快就回到‘咖啡与书了，不过却是书店的后门。
一道复古的红色雕花木门，半开着。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家店有后门。”虞初看到同样的灯牌，认出熟悉的地方。
“这里可以通往楼顶的露台，几乎没什么人，安安静静的，多舒服。”他推开门，让她先进去。
虞初顺势进去了，果然看到右侧方，有一道木质楼梯，楼梯墙壁上点着壁灯，抬头就可以看到上方玄妙的星空。
“这都知道，看来你也是常客啊，可我怎么从来没遇到过你。”
觋夜：“我是，他不是。”
“噢，对对，我们还是上去慢慢聊吧，有点瘆人了。”虞初想起来这回事，赶紧往上走。
“你先上去等我会儿，我去点喝的，想吃小点心吗？”他站在楼梯下方问，很是周全。
“…黑咖啡就行，待会儿我去买吃的。”她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实在粗率了。
“看来我们口味相似。”他说完就向前台走去了。
虞初刚从楼梯上去，就看到了一副美妙绝伦的场景。
蔷薇爬满了露台边沿，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藤蔓花卉，围绕着一间玻璃屋子，阵阵清香扑鼻。
屋顶反射着月光，月光的倒影洒在其中，好像莫奈花园。
“果然舒服，真会享受啊。”她走进去坐在慵懒的沙发上。
不一会儿，他就上来了，坐到虞初对面：“点了现烤的原味松饼，做好会有人端上来。”
“…我们的口味确实很像，我吃东西就爱原汁原味。”虞初不由得再次惊讶。
他虽然没有回答，却认真听着虞初说的每句话，加之身上那份安静的气息，让人格外宁谧。
尤其在月色下，哪怕只是和他静静的呆着，她也能感受到心灵的补充。
等服务生送完咖啡和点心，他主动开口：“聊聊让你好奇的事？”
“好啊，我特别想知道，气氛调的超足，可以说了。”虞初确实期待。
他直接进入主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你现在的使命是遇到很多人，他们每一个，都和你要找的影子，息息相关。”
“你居然知道影子…难道不是你么？”想到那具深刻的灵魂，虞初心头一震。
“不是，他是你未来的伴侣。”
虞初点了点头：“确实，虽然你也很神秘，但是我在你身上感受到更多的，是亲近。”
“那么你又是谁呢？我总觉得你也很熟悉。”她接着问。
他：“我是带着记忆的灵魂，你知道傀儡术么？”
“我大概知道…”虞初想起今夜的梦，海岸边，一只透明的手，在天空中操作着什么。
接下来，他说出了让虞初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话：“我手中有一些人偶，比如你遇到的王佛言、亚恩。以及这具身体。”
“……难道他们都是你的傀儡？”
她直接愣住。
他：“虽然这么说不太好听，会让人觉得邪恶。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们都是自愿的，因为我们属于互相帮助。”
“………”
虞初依旧说不出话，手中的咖啡杯摇摇欲坠。
他伸手扶了一下，帮她把杯子放好。
“你…王佛言…亚恩…”她一时有点乱。
半天才整理好言辞：“那当初和我说话的人，也是你？”
“不是，只有现在是。”他答。
“那我就放心了，毕竟王佛言那么奇葩。”她吐槽了一句。
“啊，这么说，你现在是夺舍？”她回味他的话，反应过来。
“不算，是双重灵魂。他还在体内。”
她咽了咽口水：“他现在…也在？这所谓的致一。”
“他睡了，我通常只是凌晨出现，主体依旧是他。”
“你们就像同居密友…他要快交接了吗？”
“四点之后。我们还有时间细聊。”觋夜察觉到她内心的不安。
“好…”她定了定神，继续问：“王佛言身上的佛性，不会是你吧？”
“我当然不是，你看我有佛性吗？”
她端详他帅气的脸，在月色下有些邪气：“好像不太有…”
他：“我只负责操纵他们遇到你，接着你会送这些特殊的人，一些物件对吗？”
她点头：“对，我送了王佛言一串手链，调香瓶是亚恩自己抢走的。”
“啊，对哦，我最奇怪的梦，就是从那串手链而起的。”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先前的梦。
他给予肯定：“特殊的器物，尤其珍宝，会带来非常有趣的变化。”
“手链就像阿拉丁神灯，可以变出个你。”虞初惊异之余，还是不错过调侃。
“你这么说也不完全错。”
“那怎么算全对呢？”她问。
“具体的，以后你会知道。”
“好吧，阿拉丁神灯。”她笑了一会儿，又问：“我梦里还有一个会下棋，以及写《命书》的男子，这个人是你么？”
他：“他会是我最好的搭档，更能帮助我稳定下来。”
“想不到人还挺多的，难不成要开一家奇人书院？”她调侃。
他赞许：“一语成谶这个词适合你。”
虞初只当他在开玩笑，接着问：“那人在哪？我还是很希望你稳定的。”
她自然希望，她迷茫的人生，似乎在遇到他的瞬间才清朗开来。
他：“目前他还没有出现，需要你帮我遇到。”
“我…能帮你遇到…？那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呢？你…和那个影子，也就是我将来的伴侣，又是什么关系？”
虞初一连串问出好几个问题。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我或许和你的家族有关，具体是什么关系，需要慢慢考证。
至于那道影子，我也尚未见过真容，他的来历谁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使命是和你一起帮他。”
“你……”虞初刚想再问。
他第一次打断她：“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想问我怎么知道使命的，这涉及因果，我不能说明。”
“好…”虽然不是很理解因果，但她也尊重。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现在我向你坦诚这么多的目的。”他接着说。
“是什么？”
他：“助人。只有帮助你遇到的所有人，才能获得完整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