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刚拐出回廊，李壑陵眼前一花，险些摔在地上，他扶着墙站定，朝乌金摆摆手。
    “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乌金深知，王爷自己不急，谁也催不动，只能站着干着急。
    “您不合眼照顾了薛大人三天，饭也没吃几口，再这么下去，薛大人恢复了您就倒下了。”
    李壑陵拿眼尾扫了他一记：“本王哪有那么娇弱，行军时吃草都能活下来，这点小事何须紧张。”
    他起身站直，刚起一半又扶到墙上。
    “还是让属下来吧，您身上最严重是薛大人打的那一掌，伤了肺腑，不宜多动。”
    乌金伸出去的手又被他推开了。
    “无妨，一掌而已，本王已经吃过药了。”
    一掌而已？
    乌金咂舌，也就王爷敢这么说了。薛大人当时神智不清，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对着一片死尸仍不收手，招招狂风卷浪，山石崩穿。
    他们眼看着顺天船被她一气灌下碎成数片，船上所尸骨，包括奢玄骨和董凌威，全在气浪下碾成粉末，死的尸骨无存。
    王爷担心她走火入魔，冒着生命危险冲进浪花里，结果狠狠挨了薛大人一掌，好在王爷内力深厚，大夫说休养几日也就好了。
    谁知回来以后薛大人昏迷不醒，王爷到底是没休养成，又照顾了三天。
    想到这，他忽然一怔，好像王爷还没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
    “你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走？”
    一晃神的功夫，李壑陵已经走出去很远，他转头看见乌金还站在原地，眉头轻蹙，略感不悦。
    乌金紧走两步，掩饰自己的失神。
    “对了王爷，刚才刘大人来报，已经将姚江这次事故的卷宗公文写好了，就放在书房。”
    “顺天船的事怎么说？”
    他们赶到时，别说活口，连船都没了，这些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全不知情，唯一活下来的是薛欢，这事必须得挡起来说。
    “刘大人倒懂世故，听懂了王爷言外之意。把罪责全推到南周国师头上，大驸马和董凌威收其威胁，被迫胁从，最后被过河拆桥杀人灭口，薛大人以身犯险，拼力阻止未果，被打成重伤。”
    李壑陵点点头：“奢玄骨摆明是来抓薛欢的，如今赔了夫人折了兵，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传令给南疆大营，让沈玔加强边防军力，必要时本王调北大营精锐过去，亲自压阵。”
    乌金得令，他刚要离开，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说起南疆，宫里三天前传过一回信，沈将军一家五口，除沈玔继续镇守边境，其余人尽数归京，大概十日后就到了。”
    “皇后娘娘说，将军府前些日子修缮完毕，各府邸都送了礼物过去，您跟沈二小姐是要结亲的，送的更不能敷衍。她亲自挑了一批礼物以您的名义送过去了。”
    脚下一顿，李壑陵转身看向他，脸上尽是愠色。
    “谁让她送的？本王只是几日不在，就敢擅自做这种决定？”
    乌金不敢抬头，拱手道：“娘娘凤旨下了，皇城内外无人敢不遵。”
    李壑陵着恼，狠狠拍在石柱上。
    按照祖制，这种情况下，他身为王爷无需单独向朝臣馈送，以皇室的名义连带太子一并送去便是了。
    偏偏皇后单独送了一遭，皇后掌管后宫事，由她出面替岘王送礼物，这不是摆明了，岘王府对沈家有意结亲吗？
    和昭告天下有什么区别。
    越想他脸色越沉，抬头看向对角的房间。刚刚才承诺给她正妃之位，转眼就被母后摆了一道，这一口气堵在喉咙，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那个女人，他绝不可能松手，就算她现在心不在他身上，他也有办法得到。
    “乌金，收拾东西明日就走。姚江不能多呆了。”
    乌金点头：“那陈诗风呢，她是从犯但罪不至死，可她也是沐雨的人，就这么放了她，谁都不甘心。”
    “一个沐雨外部的喽啰，还犯不上跟她计较。”
    李壑陵朝屋里走去，眉头深深锁了起来：“等本王看完刘寰的文书再去审她。”
    “是。”
    拐角的房间里，沈雪环自他走后也睡得不踏实，昏昏沉沉似睡非睡，直到天大亮才起。
    一问时辰才发现已经过了早饭了。
    “姑娘放心，王爷早备好了饭食，让您起来直接用。”
    这个伺候她的丫鬟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睁眼就已经在房里候着了。
    “他有这么好心？”沈雪环嘟囔道。
    昨天把他气成那个样子，今天不来找事就算了，居然还给她准备早饭，这个冷脸杀神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宽厚了。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的？”她朝丫鬟问道。
    “奴婢小郁，是王府的随侍，见过薛姑娘。”
    “岘王府的随侍？”沈雪环眼睛瞬间眯起，暧昧地打量着她，“你们王爷怎么出门还带丫鬟？难道说……”
    “不不不，姑娘别误会。”小郁连忙摆手，“王爷前几日差人将奴婢叫来，点名说是要来伺候姑娘的，只是头几天路上出了点岔子，昨晚上才到。”
    沈雪环一愣：“我要丫鬟干嘛？”
    小郁以为要赶走她，连忙做了个福礼：“有用有用，姑娘，您要是逛街可以带着小郁，端茶倒水跑腿提物，奴婢什么都干。”
    “我也用不上啊。”
    她皱起鼻子，李壑陵还真会找麻烦，怕不是派了个眼线跟在这，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吧。
    “好啊，来都来了。”她麻溜的把头发整理好，换了件干净长裙，“逛街就逛街，反正花他的钱。”
    小郁呆呆看着她，没想到有人不施粉黛、素衣白衫都这么好看，这要是回到了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不得嫉妒死吗？
    尤其听说，要跟王爷定亲的那位也是个病美人儿，这要是遇上了，两厢一比，也不知谁更胜一筹……
    想到这，她瑟缩了一下，听说眼前这位手里功夫了得，那体弱多病的沈家小姐岂能是她的对手？
    “想什么呢？喊你半天了。”沈雪环站在门口，不解看着她。
    小郁一脸惊讶：“哎？不是……这，薛姑娘您走路怎么都没声儿啊，等等奴婢，奴婢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