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天刚擦黑，电影院三名同志驮着东西过来了。陆川和王老虎帮忙搭建场地，准备放映用的屏幕。
    由于是晚饭时间，有好信儿的客人打听，工作人员拍拍设备说句“放电影”。
    很快，外面十多张桌子便坐满了人。点餐的服务员忙得不亦乐乎。
    原来坐在屋里的客人听说后，也嚷着要出来吃。性子急的不等店里帮忙，自己就抬桌子。搬椅子，一桌桌往外搬。
    这边电影放映设备刚准备就绪，店里的所有位置全部占据一空。外卖排起的长队也只围着店周围蜿蜒，不像以前，排出去很远。
    而经过此地的路人得到消息，也纷纷从各方聚拢过来，逐渐形成以烧烤店为核心的一个半圆。
    越来越多。
    这些日子都是叶迟一个人烤串，足以支撑全店的生意。今天陆川也撸胳膊挽袖子，重新上场。
    两条大烧烤炉子在店前一字排开，烧烤特有的调料味儿加上肉香，很快引来更多的人。
    店里客人召唤服务的喊声，小孩子追逐的笑声、大人的呵斥声，还有陆川喝量的嗓门时不时响起的“烤串好了”的吆喝声......所有这些声音混在一起，这家烧烤成了今晚县里的焦点。
    电影在七点准时放映。演的是《智取威虎山》。
    这是部老片子，很多老一辈的喜欢看这个经典故事。
    但这丝毫没影响众人看电影的热情。
    “陆川，店里面都空了，全跑外边来了。”曲威帮着陆川传菜，打包外卖，手上忙着，一双眉头紧锁。
    “人多你还犯愁，没人你还不得跳河啊。”周遭嘈杂，陆川说话声很大，排队买串的好几个人齐齐说了句“小点声”。
    陆川笑道：“光顾看电影，烤串好了，不要啦？”
    排队的人快速接过两把串，站到旁边，踮起脚尖，一边撸串一边看电影。
    电影的声音很大，放到经典的对暗号片段，全场居然鸦雀无声。
    陆川一声，“串好了”引来数人怒目的眼神。
    他忍不住摇头，无声地笑了。
    一边烤串，同时又注意着就餐客人的情况。
    突然有人拍陆川的肩膀，回头一看，一个四十左右岁的中年男人，笑容可掬地看着陆川：“老板，听说你要开分店？”
    陆川没说话，上下打量这人一番后，“大哥，你听谁说的？”
    “李大公子说你人不错。”
    听完这话。陆川乐了。
    “你先看看，等我忙过这阵子咱再唠。”
    陆川烤串这地儿，彻底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自动隔离在外了，他跟里边的联系只能靠喊了。
    笑面男人中等身高，站在外围看不真切里边。弯腰挤到最前边，半蹲着看经营状况。
    陆川叫过曲威，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随后曲威过去盯着。
    电影上映到一半的时候，笑面男回来了。站在陆川身边看陆川烤串。
    他不说话，陆川也不跟他交谈。时不时跟排队的人聊几句，随口说两句每晚都放电影的消息。
    人群只见多不减少。
    终于，在陆川将一烤炉的串全部卖完，重新放上新的之后，笑面男开了口。
    “老弟，你这生意不错。”
    “嗯。还行。”陆川没抬头，注意力全在一炉子肉串上。
    “找个时间谈谈？”
    陆川这才瞅了他一眼，“上午十点之前我有点时间。”
    “额，中午行不？”
    “中午约了别人......”没等说完，曲威从里边喊了嗓子，“茄子好了没有？”
    “马上。”说完，陆川过去叶迟那面帮忙。
    笑面男站在原地迟迟没动。也没再说话。
    两人没交流，但笑面男始终保持着微笑，不知道的人以为两人相熟。
    后面越来越忙，陆川干脆忘了笑面男的存在，等电影散场，人群逐渐散去，他才想起有这么个人跟他搭话。
    曲威也才有时间过来。
    “陆川，我观察了，确实有几个人不看电影，只盯着顾客看。”
    “嗯，可能是过来看店的。”
    “看店？想加盟咱家的店？那咋还像做贼，偷偷摸摸的。”
    陆川递给曲威几根肉串，自己撸了一根，“那当然了，这可不是小投资，谁不得看仔细喽。”
    说完，将手里的几根串撸个干净。
    “明天人还会多，也会陆续有来看店的。记得告诉服务员，有人跟她们打听店里的情况，实话实说。”
    电影散场，放映的同志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
    陆川将早已准备好的烤串，每人送了一份，又付了今天的十块钱加班费。
    几人十分高兴，既拿到了钱又有东西吃，对陆川和陆川的店赞不绝口。
    送走这几个人，陆川帮着服务员收拾一地狼藉的烂摊子。
    桌子上一个黑色的钱包吸引了他的注意。
    陆川朝四周看了一圈，来吃饭的客人全都走了。钱包就搁在那么明晃晃的地方。
    “谁对这桌的客人有印象？”
    几个服务员互相看看，“陆哥，人太多了，没注意。”
    这很正常，吃不吃饭的人都围在这里，加上十多、将近二十张桌子，服务员走马灯似的忙碌，即使有人看见，也不会有特别深刻的印象。
    陆川打开钱包，里边没有工作证，没有任何能证明失主身份的东西。除了一张一块钱纸票外，什么都没有。
    “钱包就装一块钱啊。”
    “说不定结完账剩下的。”
    “那还不是没钱？”
    陆川把钱包交给曲威，锁进收款台的抽屉里。
    “有人来认的话，先问问关于钱包的细节，还有晚上放映的电影。”
    曲威刚应下，大门打开，走进来两个青年，其中一个戴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落在陆川身上。
    另一个一般个头，不胖很结实。人长得没啥特点，眼神倒是犀利，被他看一眼，像被条毒蛇给盯上了一样。
    “抱歉，两位，马上下班了，明天再过来吧。”陆川笑着说道。
    “我来拿钱包。”
    “噢？什么样的钱包？”
    两人一前一后朝陆川走过来，斯文眼镜男，食指一弯，抵着眼镜框往上托了托。
    “刚才吃饭落在这里了。”
    “什么样的钱包！”
    陆川还是刚才那问题。
    “怎么，来你店里吃饭，落钱包的很多么？”
    “落钱包的不多，捣乱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