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敏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老王灵活的手臂捂住口鼻，强硬地拖进墙壁里。
    水泥没过她的头，接着是她的身体，空气变得稀薄，她的肺部仿佛要炸开。
    呼吸间全是水泥中含有的沙石颗粒。
    等众人发现她时，徐敏的上半截身体已经完全嵌入了墙壁里，身体边上与墙壁严丝合缝。
    艾子初用力想将她拔出来，用力到手臂酸麻，徐敏的身体也纹丝不动。
    更别说，还有林奇在旁边搭把手。
    徐敏在他们的眼前被拉进了墙里，严重变形的老王不知所踪。
    黑暗在慢慢蚕食他们所剩不多的理智。
    又死了两个人，剩下的人彼此对望，只剩沉默。
    “怎么办？马上要天亮了，我不想再吃明天早上的粉了。”艾子初的情绪也濒临崩溃，她凭借本能后退，离墙面很远。
    她不想再在平行世界里度过白天了，只有晚上才能杀死黑袍人，齐闻秋脸上的血就是最好的证明。
    “唔……”齐闻秋忍着疼痛，指尖点在瘦削的下巴上，轻描淡写说，“那就今天晚上动手吧，我也不想看见明天的日光了。”
    他想回保卫科，希望能看见傅明青，至少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那种安心。
    “那就动手吧，趁着天还黑，把他们都杀了。”林奇重重喘了口气，撑着膝盖弯腰，眼底也涌上慌乱。
    他们都在强装镇定。
    “砸墙吧。”齐闻秋冷声道，率先闯进客厅，拿起厨房里不知闲置了多久的锤子来到客厅门后。
    不顾肩膀上的疼痛，将锤子高高举起，再用力砸下。
    墙面扑簌簌掉落灰尘，紧跟着进来的林奇没找着工具，索性直接用脚踹。
    之前齐闻秋就试过，墙里面是空的，有另一个空间，用来遮挡的墙挺薄，锤了得有十来下，墙面上出现了裂缝。
    “我有点紧张。”艾子初刚才去把所有房门都打开了，现在站在客厅的开关前，准备随时关灯。
    “不用怕。”齐闻秋淡漠的外表具有极强的迷惑性。
    让林奇和艾子初都以为，他一点都不怕，尤其是砸墙的行为，简直是胆大包天！
    墙开了——被林奇一脚踹塌了，粗略一瞥墙后面，他差点把脚给崴了，好险安全收回腿站稳。
    齐闻秋握铁锤的手也差点松了。
    断裂的墙后，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着，他们在狭小的门后空间里生存，地上全是啃食过后留下的蔬菜叶子。
    很眼熟，是他们在地窖中见过的菜。
    白日里体面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黑衣男人也在里面，他终于变成了报道上落魄的流浪汉打扮。
    只是眼睛变成了一条疤，手脚变得很细长，怀里抱着的是半截入墙的徐敏的头，已经被吃掉半边脸了。
    “妈的！”林奇捂嘴后退两步，惊吓中，音量很大。
    攒动的人头诡异地在同一时间静止，疤痕般的眼睛和露天的鼻孔纷纷朝着客厅亮灯的方向。
    明明他们没有眼睛可以用来注视，但是齐闻秋和林奇的头皮却奇异地发麻。
    黑袍人中，有大有小，小孩子看起来不过四五岁，大人最大的已经佝偻身躯，胡子头发杂乱地长了满脸满头。
    他们在墙里生活了太久，过了太久不见天日的日子，所以五官都退化了，
    小孩们没有像大人那么惧怕，他们挥舞着尚且短小的手臂朝断裂的墙壁处爬过来。
    “关灯！”齐闻秋当机立断举起菜刀，在灯光暗下来时，闭眼朝面前挥出去。
    从刀尖处传来仿佛扎进豆腐里的触感，接着，豆腐溅出汁水，落在齐闻秋的手上。
    无数嘈杂的“嘘嘘”声钻进他的耳朵。
    有一道最为沉重，他躲开齐闻秋刺过去的刀，反手按在齐闻秋受过伤的肩膀上。
    “唔！”齐闻秋闷哼一声，躲开那人的触碰，靠在断墙边喘着粗气。
    肩膀更痛了，比刚才更甚，好像要断掉了一样。
    “宋秋！让开！”林奇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奔跑声逼近，齐闻秋额前感受到风的流动，凭借本能低头，半跪在地上。
    长刀擦着齐闻秋的头皮划过，冰凉的风和温热的液体混在一块，林奇挥动刀锋，血液顺着刀尖飞落。
    “真恶心。”就像他真的杀了人一样。
    紧绷着的身体没有一刻放松，他朝里面大喊：“你们在嘘什么嘘，尿急就去上厕所。”
    嘘嘘声停止了，齐闻秋差点没使上力站起身，眉梢眼角溢出一丝笑意。
    他能感觉到林奇的害怕，这种把害怕通过语言宣泄出来的方式他还喜欢的。
    显然，艾子初也是这么想的，她虽然没看见墙里的场景，但看见了林奇难看的脸色。
    丰富联想后，她腿脚发软地在开关下站成了雕塑。
    林奇口不择言的一顿乱骂，打散了她的恐惧，一股莫名的勇气涌上心头。
    她摸黑朝另外两人的位置去，拎起立在墙边的沉重铁锤。
    深吸一口气，停下来擦干手上的汗。
    回忆起在现实世界中，她在差点被人猥亵时，爆发出的强大力量让她成功脱困。
    后面因为太害怕，每次回忆她都下意识忽略那个男人的脸。
    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之前被她制服的男人，跟目前误入的平行世界的“鬼”——也就是黑衣男人，长得一模一样。
    之前可以脱困，现在她也一定可以！
    “宋秋，我看不见，你能不能发出点声音。”艾子初咳了声，拖行在身后的铁锤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瞬间，齐闻秋转身，反手在墙上敲击三声，然后快速朝旁边闪开。
    下一秒，铁锤狠狠砸在墙面之后。
    铁锤砸击肉体的声音不绝于耳，听得人牙酸。
    艾子初不知疲倦地钻进墙内，将每个角落都细致地砸了一遍。
    “她应该没疯吧？”林奇怀疑地问，身体诚实地离墙壁远了几米，生怕被波及。
    废话，要是被艾子初砸一锤，他可没时间报警，报警也不管用。
    “没事的。”齐闻秋回答，他捂住肩膀。
    刚想说，他们应该快要出去了。
    肩膀上冷不丁搭上一只手。
    冷冰冰的，手掌大小与他肩头的指印恰好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