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从未认清此人
作者:鸿渐于陵   皇后别跑,寻梦三生全为卿最新章节     
    靳月夔不想多管甄家闲事,无奈是他把甄映雪带出龙溪,不能真的置之不理。
    涂公子气定神闲地与甄映雪讨论婚礼的细节。
    这位美貌不凡的公子并非真正的涂氏人,哪怕是映雪纠缠他,眼下出了丑事,打算如何收场?
    总不能真把她抬进涂家。
    皇后既然配合他做戏,这场闹剧该有皇后的意思。
    靳月夔想不通皇后打算干什么。
    他坐在雕花椅上,端着茶碗静静注视另两人商谈。
    甄映雪俨然已经把自己当作屋子的女主人,殷勤地端茶递水。
    涂公子藏在房间各角落的零嘴儿尽在她的掌握。
    对于进涂家一事,她嘴上说“一切听从意郎安排”,每每到了关键细节立即提出异议,不知不觉把婚礼的规格推高,渐渐变得与迎娶正室没多大差别。
    “衣服头面、绫罗绸缎并羹果茶饼共二十担,没有问题。八人抬的花轿逾了礼制,只能多派几人跟轿。在涂府摆下酒席宴客三天……”
    涂意芝摇了摇头。
    “接翎儿进府时无这样的排场。”
    以身份来说,涂家嫡子正娶绝对可以八抬大轿。
    甄静雪是被八人抬迎进府做了石太史的正室,甄映雪无论如何不能在这事儿上教姐姐比下去。
    至于大摆筵席,她本来意在压翎儿一头,怎肯因纳翎儿时没大肆宴客放弃?
    “甄家虽说是低门小户,天南地北还是有些亲戚的。比如我那嫁在太史府的姐姐,到时候少不得要请。”
    甄映雪边把茶碗递到涂公子手里,边说。
    “我在京城有些姐妹,是时时进出皇城之人。如不多摆几日筵席,映雪怕待客不周伤了他们的心,丢了涂家的脸。”
    她垂了垂头。
    “至于花轿……是映雪不知礼数了。映雪见姐姐出门时坐的是八抬大轿,以为新娘子个个如此……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哪儿配与人相提并论……”
    说着她又掩面抽泣起来。
    谈话这会儿她哭十七八回了。
    但凡事情不如己意便来这套。
    涂意芝看不见不以为然,靳月夔看得有点厌烦。
    她与他相识时,因一句“功名身外物”产生共鸣。
    那时候两家门第悬殊,靳月夔以为难得有人与自己一样不拘泥门户之见,引以为知己。
    听她与涂意芝谈了半天,发现自己以往对她的认识有所偏颇。
    甄映雪期待达官显贵接纳自己时,认为王侯将相本无种,一旦要她面对比自己身份低微的人,繁文缛节一样不可弃。
    比如那句“如不多摆几日筵席……怕丢了涂家的脸”。
    涂家不过纳位妾室,哪怕二人花轿偷偷接进府也没什么丢脸。
    读书人多不屑女儿与人为妾,不过甄家要在意别人非议,就不可能容许长女在原配死去不到三个月时,带着身孕嫁入太史府。
    甄映雪这话说得没几分说服力。
    她怕的是自己在那群姐妹面前丢脸。
    一想到她注重虚名浮利,仍愿意与自己私奔,靳月夔不得不去深思背后的原因。
    “你若顾虑他人眼光,非要十里红妆我是无所谓的。”
    涂公子面不改色。
    十里嫁妆,由甄家抬到涂家他当然不介意。
    甄静雪出嫁时,甄家寒酸地给了四十担衣裳银钱古玩玉器,看着热闹,实则不怎么值钱的古玩玉器占了不少地方。
    那是给太史府当夫人,次女给人做妾,绝对拿不出这些。
    陪嫁数量的多少影响女子在夫家的地位。
    涂意芝此前说她假如嫁入靳家,乐意替她出一部分嫁妆就是这意思。
    甄映雪用余光扫了眼靳月夔。
    她舍靳公子进涂家,靳月夔无论如何不会替她出脸面钱。
    她当初怎么就色迷心窍,非要做这赔本买卖?
    傍着靳月夔,哪怕进不了靳府,起码靳二奶奶的称呼是她的。
    全华英国知道靳二公子为了她离家出走,好歹风光。
    怨自己,一听涂公子独宠严家出身的婢女立刻恨得不行。
    严家比甄家更低微。
    甄家好歹书香门第,严家追根溯源祖上是户菜农。
    靳二公子特别讨厌门户之见,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他母亲出身卑贱?
    涂家与他不同,几乎只与同族以及皇室结亲。
    涂二公子中了邪一样单认翎儿算是怎么回事?
    华英国这一辈女子里假如有人如天仙下凡,教王孙公子不顾身份竞相折腰,那必须是她。
    甄映雪一双凤眼瞟向靳月夔。
    要在涂公子面前抬抬她的身价,得靠靳二公子。
    男人嘛,最忍不下那口气。
    深宅大院的女人再怎么斗,真论起好面子,比起男人那是差远了。
    “靳公子……听我们谈了许久,是否无趣?”
    她嗓子突然沾了糖一般,不像哭了十几趟的人。
    他俩的婚事没有靳月夔插嘴的余地,靳月夔不知道她此时突然叫自己,憋着什么目的。
    “如非造化弄人,与映雪谈论这些的,原该是靳公子……”
    她语气伤感,似乎情非得已。
    涂意芝就在旁边,她敢明目张胆地与自己叙旧情,靳月夔始料未及。
    “天意如此,许是靳某与小姐无缘。”
    靳月夔不咸不淡地回答她。
    适才与涂意芝商谈婚事时,甄映雪弄明白了为何靳月夔要向翎儿道歉。
    她本恼恨靳月夔知晓她与涂意芝有染,没有半丝反应。
    知道他一气之下差点为了自己揍了翎儿,心底喜不自胜。
    此刻他尽管语气冷淡,却也礼数周到。
    纵使气成这副模样,他始终没有对她动手,足见他的心是偏向她的。
    她就说,翎儿怎可能比得上她?
    “映雪一直担心靳公子气坏身子,靳公子既然能看开,映雪也就安心了。”
    她说得好像靳月夔生气的原因与她无关。
    “想当初映雪以为今生所嫁之人是月郎……要不是冬至出了那一档子事……如今阴差阳错,往后不得不各安其命。月郎切不可再以映雪为念。”
    她的称呼不知不觉变了回去。
    涂意芝看不见靳月夔的表情,商谈许久他静坐一旁。甄映雪没头没脑突然说这么一席话,仿佛靳月夔在他们谈话时向她眉目传情。
    涂公子果然眉宇间浮现起些许怀疑。
    靳月夔顿时发现,自己认识甄映雪这么久以来,从来没认清过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