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歆这边的情况也有了变化。
    她去意已决。
    而且她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想好的事情就会去做，目前的难题在于如何无声无息地脱离安德鲁的控制。
    她在脑海里布了一个局，不断地修正打磨，到目前为止都是顺利。不过，主战场还未到来，在她的设想里，应该是出城的某个加油站。
    一路跟随谢尽安，她知道谢尽安汽车的油量不多，如果他今天离开维也纳，上高速之前，必然会去加油。
    而他喜欢自助加油。
    这里就有一个视线离开汽车的空档，她就可以溜过去，悄无声息地躲进驾驶座后面的位置。
    这中间，卷发男一定会盯着她。而她打算巧妙停车，用这辆车挡住他的视线。
    难度很大，成功率不到五成，但是归歆想试一试。
    这里还有一个前提，就是谢尽安今天离开维也纳，万一他不走？而安德鲁又来了维也纳。
    归歆感觉自己要被瓮中捉鳖了。
    她紧张，黑湛湛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的车，唯恐他驶去某个路边停下。
    思维太过紊乱，注意的点又太过集中，她丝毫没有感觉到跟踪她的汽车渐渐多起来。原本只有两辆，驶过两个路口之后，前前后后又多了几辆。
    手机音乐骤然响起，她吓一跳。
    只有安德鲁会打这个电话。停顿半秒，她才拿起来，喉咙微哑，“什么事？”
    语气出奇的严肃，“不要问原因，前面的路口掉头，立刻开回酒店。”
    归歆原本心虚，闻言心跳又快了几分。目光盯着前方，谢尽安的豪车依旧平稳地行驶着。
    她沉默，大脑飞速转动。
    前方红灯，车辆徐徐停下。谢尽安的车排在第二的位置，她的车排第三。
    车子刚刚停稳，卷发男从后面发足狂奔上来，用力拍打副驾驶座的车门，大声朝她喊着什么。
    归歆诧异，转过头，刚想滑下车窗。视线里看到一幕场景，使得她瞳孔放大，不由自主地“啊”出声来。
    随着她的声音，一辆粗犷外表的越野车，从右边的转弯车道斜斜地冲撞上来。
    “嘭”的一声巨响，归歆猛地跳了起来，头顶狠狠地撞到了车顶。
    晕头转向，手机不知道掉去哪里，她也不管，懵懵地解下安全带，推门下去。
    外面有惨况，卷发男被越野车的车头顶到，当时就飞了出去，此刻匍匐在地，仿佛呕出鲜血。
    归歆想过去帮忙，但她马上又察觉不对，好几辆车的车门打开，出来的都是年轻精壮，穿着皮夹克的男子，有几个手里还拿着刀。
    这场景她有点熟悉。
    刚到意大利南部小镇的时候，她亲眼目睹过一场斗殴，对阵双方与现场拥过来的这些人，差不多的长相，差不多的穿着。
    嘈杂的叫嚷声响起，是熟悉的意大利南部口音。
    心跳加速，归歆骤然意识到安德鲁那个电话的真实含义。
    与他最近的越野车的车门也推开了，冒头的是一个稍稍熟悉的南欧面孔。还是在疗养院的时候，他跟在昆廷的身后，老西蒙指着昆廷的鼻子骂，他冷板了面孔，使劲地推一把。
    老西蒙因此摔了个大马趴，牙齿本来就松动，因此还掉了一颗。
    后面听说安德鲁下手，切了他一根手指。
    现在他报仇来了，冷眯起眼，唇角微微勾起，他朝着归歆竖起中指，边上光秃了食指的位置。
    杂乱的人影从后方围过来。
    像是慢镜头，一帧连着一帧。
    归歆转头，前方居然还是红灯。毫不犹豫的，她朝前面跑去。
    瘦，所以灵巧如鹿。
    几步她就拉住前车后排的车门，第一下没有拉动，着急，又拉一下。
    车门居然开了，她坐进去，又重重地关上。
    没有排练过，但是过程如巧克力一般丝滑。红灯转为绿灯，谢尽安一脚油门踩下，跟随前车，甩下后方的嘈杂。
    归歆转头在看，之前围冲上来的男子应该是两个阵营，这会儿正激烈对打。越野车里那个缺了食指的牛逼小子，坐回驾驶位，倒车转向，猛冲猛撞着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