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小船坐着二十一个人,程英在夜色下看着茫茫大海,一阵不知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程瑛自幼生活在那大山深处,没上过学,每天就是上山挖野莱釆山果,回家把父母从山上挖的草药冼干净,放在房前晒,等山外的人过来收,那就是一家人的全部。直到父母意外去世。
有一天一位大哥哥把程瑛带出了大山,让她在深圳的制衣厂里做了缝纫女工,其实那位大哥哥就是老板,程英从没叫过他哥哥,她只是在心里想这么叫大哥哥。
程瑛在制衣厂里做的好好的,昨天大家都在披星戴月地赶工,因为这批货一个星期后要交货,大哥哥交代大家一定要按时完成,而大哥哥这个星期又不在,要去谈一笔订单。
大哥哥说,完成订单就发双份的工资当大家的加班费。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总管却告诉大家老板跑了,昨天的话都是骗人的,根本就没留钱下来。正好他有一位朋友是一家大制衣厂的老板,现在正缺人,也在赶订单,如果程瑛等要去的话,总管的老板朋友愿意把她们没拿上的工资出了。
于是姐妹一十九个人就糊里糊涂上了这条船,去总管老板朋友的那个厂。
船在海上漂泊了一天一夜,两个开船的人也在船头望了很长的时间,很着急的样子。突然,在平静的海面上卷起一道巨浪,把站在船头两个开船的人卷下海去,船上的十九个女人大惊,她们都是从大山里出来打工的,谁见过这个啊。本能的都跑向了甲板下面的船舱,把舱门都关死了。而在海上,一个个巨浪从不远处向小船卷来……
当程英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沙滩上,脸色苍白,全身像散了架,感觉刚才那一刻自己死过去了。她小时候就喜欢游泳,潜水能好长时间,可刚才她实在憋不住了,那一刻,程瑛心里只想再多见大哥哥一眼。
程瑛想睁开眼睛真的好费劲,程瑛看见船散架了,支离破碎的残骸被海水冲到岸边。
程瑛看了看四周,一起的姐妹也在,只是都一动不动的,有躺着有卧着的。她爬到最近的一位大姐边上摇大姐的身子,可她一动不动,程英想大声叫,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连她自己也听不见。向四边望去,她发现前面有个山洞,程英努力的向山洞走去,进了山洞,发觉里头和外面一样亮。
山洞里头有张长方形的石桌,上面放着好多碗,碗里有东西,不过上面布了一层灰尘。
程英端了一碗,她实在太饿了,她需要吃东西,也没看上面有什么就往口里倒,一碗下去,程英感觉好舒服,饥饿疲劳仿佛全消失了。她去端第二碗,端起快到嘴边又放下了,想到了外边还有好多的姐妹。程英跑了出去,抱起了平时对她最好的瑶瑶姐,叫着她,摇着她,伸手抠她人中,把指头放到大姐姐的鼻子下。
程英知道大姐姐怎么了,那是已经死了。程英走向了每位姐妹,每位都一样。程瑛精神上筋疲力尽,她不知道怎么办了。一条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海水里爬向了一位姐妹的身体,在她手上咬了一口,那位姐妹的手上少了块肉,还带了血。这一幕看在程英的眼里,程英跑过去抓住它的尾巴,使劲的向一块石头上甩去。一下就把那盆大的东西砍的粉碎,那可是有甲壳的东西,就算你拿大锤锤几下,也不一定会粉碎的。程英倒没注意这些,在大山里程瑛知道人死了都要埋到土里的,她不能让这些姐妹们被一些什么东西吃了。
程英拿起了一块船板开始在地上挖了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坑挖好了,程英把让咬了手臂的姐妹抱起来放了进去,然后把土再推上去。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一下来没多长时间,也就十分钟。程英转念一想,肯定是刚才喝的东西,沙滩上还有十七个姐妹呢,自己应该再去喝一碗,快点把姐妹们都埋了,要是那东西再出来几只就不好了。
程英走向了山洞,来到石桌前正要去端碗,突然呆住了,那碗里是有东西,可上面怎么这么多灰尘,刚才喝的就是这个么。程瑛犹豫了,把手缩了回来,不过马上又伸过去把碗端了起来。
程瑛想看清楚里头到底是什么。
这时,奇怪的一幕出现了,碗里的灰尘不见了,程英认的碗里那是腊八粥,每年总有个时候爸妈都会做给程瑛喝。程瑛也特爱喝腊八粥。程瑛感到一阵欣喜,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于是程英每喝完一碗腊八粥就去埋一位姐妹的尸体。等她埋完的时候,程英反而是精力十足,她走向海水,捧起海水洗了把脸,在海水里她看到了一张不一样的脸,一张很有个性很有棱角的脸,还有胸部,好像好像变大了,手好圆滑,程英看向了自己的双腿,自己那细小的双腿变的好圆润,好有光泽,而且好性感。不,不仅双腿,她发现水里的人就是自己。
程英惊愕的看着现在的自己,这是自己来深圳后的梦想,大城市里好多漂亮的姐姐妹妹阿姨。而自己是那种最不出众的,身高虽然有一米六多,可脸小小的,就跟小孩子一样,胸部平平,手脚细长,给人的感觉面黄肌瘦,是别人口中过目即忘的类型。这时已经正午,太阳好烈,程瑛也无心探究原因。回到山洞。
山洞里到处是灰尘,程瑛又到外面折了段树枝开始打扫,在打扫中程瑛发现墙壁上好多字,不过也没在意。自己不认识字。想知道也看不懂。打扫完后,就靠在桌子旁睡着了。
睡了好久,一道夕阳照在了程瑛的脸上,程瑛挪挪眼睛醒了。站起来走到洞口,好刺眼的夕阳,又转身回洞。
百无聊赖,程瑛把目光投向了墙上的字,感觉那些字跟自己以前看到的字都不一样,虽然自己不认识字。可也见过字。程瑛换着角度看,那些字在夕阳照射下好像一个个人在做不同的动作,程瑛看入迷了,不知不觉也跟着做,做着做着,程瑛的本身不动了。在程瑛的身边出现了第二个程瑛,是一道身影。好像灵魂出窍。在做着各种动作,马上又第三个第四个直到一百二十个。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程瑛满头大汗的停了下来。这时候身影也回归到程瑛身体里,程瑛自己没有发现这些,程瑛只是感觉好口渴。
程瑛走出山洞,一缕夕阳,一丝海风,轻轻柔柔地拂过全身。感觉身心好舒爽。
看看周围的海水,程瑛知道这是一个小岛,而且很小,呈小山状。程瑛爬上小山,山的顶端有个不大的积水潭。程瑛蹲下身体喝了起来。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感觉舒畅多了,向后退了一步,没想到一脚踩空,直接翻下来,头着地,一阵剧痛。
程瑛感觉浑身散架般的痛楚,脖子好似都断了,这样要是还没死的话那就成神仙了,没想到自己还是和姐妹们一样都死在这小岛上。
时间大概停了一分钟,程瑛感觉好了,脖子不痛了,动了动手脚都很好,很轻松的坐了起来,摇摇脖子,还摸了一下,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心中想怎么会这样,也很高啊,这样都摔不死,肯定是姐妹们在保佑我。
要不要再试一次?上去吧,程瑛心中想。此时奇迹出现了,程瑛的身体里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下子飞到了山顶,接着身体在原地不见了,像道电流闪进了山顶的那道身影,最后变回了程瑛自己的身型。程瑛看到自己已经站在山顶,吓了一跳,又向后退了一步,又一脚踩空,这次没掉下去,程瑛在踩空的时候,意识中向前迈了一步,身体中又出现一个身影站在山顶,然后把身体拉到了身影中,身影回到了身体。
程瑛心里一阵穷喜,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自己就可以回去了。就这样程瑛在岛上身体追着身影,身影追着身体,追着追着站到了姐妹们的坟前,两眼带着泪滴:“姐姐妹妹们,晚上陪你们一夜,明天我就要走了,我会来看你们的,等发了工资我给你们家里送去……”
天刚蒙蒙亮,程瑛给姐妹们磕了三个头,看看天边升起的太阳,找准了方向,身体上出现了一道身影,射到了几百米外的海面上,然后消失了身体,落在了身影中。
一人一影刚融为一体,就扑通一声掉到海里了,不过这对程瑛没什么,挣扎下露出头,意识和身体使劲的往前冲,身影和身体又射在几百米外,不过这次海水还没到膝盖,一道身影又出去了,周而复始,再也没有掉到水里去,顶多脚底碰下水,而且每次的距离越来越远。看到岸了,程瑛使劲一跃,站在了码头上,是自己坐船的码头。
程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到这里,只是找了方向,可潜意识里好像有只手在指引自己。因为这是自己最想到达的地方,从这到厂里的路就认识了,来的时候特意记的。因为自己还想回来,厂里是自己最想呆的地方,因为大哥哥在那。
在到厂的路上程瑛不敢那样走了,路上已经有早起的行人。程瑛低着头,身上宽松的衣服,有点乱的头发走在路上,还真的没几个人注意。
程瑛很想抬起头,抬头挺胸的,她在海水的倒影里看过自己,只要抬头挺胸,自己绝对是个飞扬自信的美女。自己无数梦里出现的那个自己。
可是程瑛不敢,那不是自己的性格。虽然无数次的想变的漂亮点,可又不想过分的引人注目,自己的美丽只为……。程瑛又想起了姐妹,觉的自己现在不应该想这些。